我们总会在不同的年纪被老狼的声音所吸引。
他的嗓音里透着的生命力和力度总是那么打动人心。
他的歌里有时间和风,有老旧发黄的照片。
周二,《边走边唱》第六期正式上线,老狼在冷湖沙漠油矿的废墟中唱的这首《月亮》,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前只是觉得他的声音足够独特、对待音乐的态度足够真诚。
但是透过这两期节目,我却看到了他面对世界时,那股诗意的浪漫。
那是一种在孤寂中思考、于无人处种花的能力。
他用音乐穿过了沧海桑田的变换,点燃了这片废墟。
1
有人说,冷湖是地球上最不像地球、最像火星的地方:
这里有偏僻、无垠的戈壁滩、嶙峋的雅丹地貌和最绚丽的暗夜星空,向外方圆数百公里没有人类居住。
一望无际尽是风雕刻而成的土丘,脚下是连绵的砂砾,荒无人烟,连个脚印也没有。
曾经这里是重要的石油产地,鼎盛时期有十余万人依托石油开采生活在这里,如今它已经残败衰朽,无人拜访。
《锵锵三人行》里文涛评价这里说:“人没来的时候,7500万年,它显然不是为你而设的。”
这个地方仿佛是地球上最孤寂的角落,见证了人类不曾历经的沧桑。
这场名为“午夜有船去火星”的演唱会,是对这片废墟的致敬,也是向一个时代的凭吊。
废墟中的歌唱,圆环的摄像轨道,很容易就让人想到平克·弗洛伊德在庞贝古城的那场演出。
《月亮》的歌词写得很文艺,但不论是谁听了都能感到歌中的孤寂感。
放下了平日的伪装,唯有黑夜里的月亮才是永恒。
面对废墟和荒漠发出亘古的感叹,浪漫又悲凉。
这首歌的创作时间现在回望已经有些遥远,时间轮转,沧海桑田,很多事已经不复当初。
但是月亮没有变,它依旧那么蓝,也依旧那么遥远。
老狼的声音苍茫,雄厚,唱出了人们心里的声音。
随着旋律的爬升而层层递进的情绪,在唱破之前恰到好处的终止,让人意犹未尽却又骤然清醒。
这是一场唱给飞沙走石、天地日月的演出。
没有观众,但时间和空间一直在。
老狼身上有一种自带的时间的沉淀,让他的声音可以穿透时间和空间。
这首《月亮》是对沧海桑田的挽歌和祈祷。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渺渺茫茫,归彼大荒。
在第五期的时候,老狼还唱了一首《镜中》。
张枣的诗。在老狼的娓娓道来中惆怅着。
堆叠的意象如同恋人柔和的呼吸,“梅花落满了南山”,这个大概是最轻盈的沉重,最柔情万分的怅然若失。
茶卡盐湖水天相接,天地一片澄澈。
大自然的舞台一片素白,在水面如镜的湖上,分不清天空和大地,就像分不清梦幻与现实。
钢琴搭配着老狼故事感的嗓音,感觉世界都已经静止了。
一身白衣的老狼缓缓歌唱,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老狼将自己化作镜中人,在湖水中奔跑行走。
湖似镜,天如海,水天之间,放声而歌,波光涟涟,浪漫如诗。
让我们觉得漫长的,从来不是时间。
而是那些难以迈过去的遗憾,回想过往,梅花何止落满南山。
诗意的旋律和歌词里,遗憾的往事随着歌声渐渐翻涌,缓缓的忧伤爬上心头。
嗓音的这种感染力,老狼独有。
2
在老狼上《我是歌手》的时候,老搭档高晓松录制了一段视频,评价老狼是“不管在多么喧嚣的时代,都能安静唱歌的典范”。
不只是老狼,他们这一群人身上都有着一种独特的底色:
一个好好唱歌的时代和一群人的青春。
白衬衣百褶裙,校园里的男生常常抱着吉他,女生围坐在旁边,痴痴地听。
白衣飘飘,是抹不去的青春印记。自由的歌者,像是天地间的盖世英雄。
校园是一个终将醒来的梦,但有梦的欢愉,总胜过无梦的干枯。
那些吟咏歌唱的人,是我们的造梦师。
回声——纪念诗人之三,叶蓓 – 高晓松作品自选集
他们唱歌就是纯粹的歌唱,旋律里流淌出来的是情绪,鼓点里是青春的躁动,心里呼号寻找着诗和远方。
诗与远方是他们音乐里的永恒,现在很少有人能写出当年那样富有诗意的歌词。
因为现代人,已经不读诗了,又何谈把“江上舟摇,楼上帘招”化作“海上舟摇,楼上帘招”的震撼。
幸好,老狼还在路上行走着,还会在盐湖和废墟间高歌,情怀未绝。
不只是老狼,这种情怀弥漫在他们那一代音乐人的身上。
张玮玮、小河他们也一直在旷野和大漠、山川与河流之间探索着音乐更多的可能性。
“民谣是大地,承载着所有东西”
“人从有了歌以来,它就是民谣”
张玮玮在天地之间思考着自己音乐里的世界,说自己平时写的歌的内容“太小了”。
“米店根本配不上民谣这个词”
在《米店》之外,他寻找着民谣更多的演绎,也拒绝担负起“民谣”这个定义。
很多东西,语言无法形容,当身处自然的人类,突然于辽阔中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那种震撼,令人心惊。
在做新专辑的过程里,他学习着新的东西,也把自己的内心释放了出来,让所有的东西踏踏实实地去往该去的地方。
小河的音乐,一直都是自由的,不管是如今在山川湖海之间的行走歌唱,还是当初的“寻谣计划”。
音乐背后,还有音乐人对空间、时间的思考。
寻谣计划里,他寻找着我们记忆里的声音,把那些歌带到不同的城市,和想听到那些歌的人在一起去唱。
在自然的景色和音乐的氛围中,小河更是宛如顽童。
他们打造了一场“消灭舞台”的现场,幕天席地,所有的演出呈现完全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
草地、音乐、漫山遍野彩色的经幡、山间落日、现场自发前来的听众,构成了一幅不分舞台上下的音乐图景。
在落日的余晖中自发歌唱,所有的音乐,不为谁而歌,只是因为想唱。
辽阔的空间与当下一闪而逝的时间,构成了Live的独一无二。
在这种辽阔之下,只有音乐的自由和畅快。
3
他们这群音乐人,是标准的浪漫主义者。
他们每一个是这个圈子里公认的老炮,完全可以躺在过去的成就上啃老本。
但是没有人愿意在过去老炮的名头上躺平,而是一直在寻找音乐更多的可能。
未必能有回报,也不见得有什么意义。
有人一场演出票房无数,他们却愿意对自然高歌,在世界和宇宙中思考。
他们是是诗人,是艺术家,也是世界的记录者。
他们在路上不断地行走、记录,也期待着遇见更多美好,这本身就很浪漫。
种麦子的人吃饱喝足,种玫瑰的人花开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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