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时常令人费解。
乏味时，数数热搜里的器官就能拼出一个人形；
炸裂时，全网瘫痪完全不成问题。
但相信许多年后，面对热搜，我们都会回想起2023年8月6日西安城被TFBOYS攻下的那天。
他们的“十年之约”，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线下四叶草乐，线上咱们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但就在同一天，远在香港的老炮温拿乐队，在红馆举办了50年告别演唱会。
毫不意外，互联网除了我这样的摇滚乐迷，几乎无人问津。
当然浪也冲了，亲眼目睹占据热搜半壁江山的TFBOYS给我的感受是：
感谢他们，现场教学何为“万人空巷”，何为“全民顶流”。
不消说，这一天必然会在内娱史上留名。
作为国民初代“养成系”团体的粉丝群体，四叶草的操作是真的出圈。
就连TFBOYS本身，都常因为粉丝战斗力太强在大众眼前失焦。
想必老互联网用户，都对当年四叶草到处病毒式出征有印象。
可惜没了一致对外的靶子，他们对内操作反而更“精彩”。
就比如这次西安的演唱会，人多可以理解，但粉丝们开场前的预热简直险象环生。
进场前，他们甚至组织了一定规模的举旗游街。
紧接着，粉丝冲开安检、持刀、咬人、现场逃单的传闻层出不穷。
更有网友透露：当天连地铁没有保安，因为都在演唱会现场维持秩序。
扰乱治安、耗费人力物力，这帮粉丝怎么敢的啊！
不说这次现场叫“十年之约”，只看粉丝的阵仗，我真的会以为是西安事变2023版。
结果看了现场视频，这哪里是西安事变？简直就是丧尸围城。
说实话，看过这么多粉圈battle，我始终觉得内娱偶像全方面拉胯。
毕竟，说红还没有粉丝红，讲魄力更不比粉丝敢见血，实力更是仅粉丝可见。
大抵能强过粉丝的，只有账户里的存款吧。
这次演唱会就是生动案例：比起四叶草的操作，TF三位的表现要逊色得多，连灯海都比舞台吸引眼球。
因为团内成员各有各的应援色，场内荧光棒的配色简直比三色显像管还东北大花袄。
说回舞台表现，这三位全国人民看着长大的成员，也貌合神离、互动尴尬。
但毕竟是20出头，又不是40出头，三个人唱、跳、表情管理没一项来劲儿，属实让人无法理解。
反倒十周年蛋糕塌在舞台上时，三人原本僵硬的肢体动作变得更自然，甚至会心一笑，如释重负般。
彼时无声胜有声，属于他们的时代好像只有粉丝苦苦记得。
而他们自己，很可能早就巴不得翻篇。
十多年前的内娱，明星大腕还敢在微博上骂街，“活人”比“死人”多。
与此同时，韩流开始从湖南卫视鱼贯而入，在大陆倾销。
但舶来品也是双刃剑，就像外来物种入侵。
在这样的背景下出道的TFBOYS，虽然定位为“中国人自己的养成系偶像”，但等待他们的局面是内外夹击。
韩流粉丝认为他们山寨，更多人单纯觉得几个小屁孩乳臭未干。
看好他们的人，还真不多。
但从TFBOYS开始，内娱开始捧出大量偶像团体；
系统的偶像产业开始形成，瞄准更多年轻无知的身体。
既然已经造了“神”，就会有一批批供奉者出现。
并不是这些“神”多么完美，只是缺少替代品的粉丝遇到了他们合适的移情对象。
有比没有强，其他的模式照搬不误；
产业也罢、粉丝也罢、舞台作品更无所谓，吃过这阵网络时代的红利再说。
记得当年我亲眼目睹对TFBOYS的骂声甚嚣尘上，还以为他们是内娱偶像的底线。
没想到十年转瞬而过，当年不起眼的他们靠这几年良莠不齐的同行衬托，成了天花板。
没出道前，王源和王俊凯翻唱《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还曾得到原唱的盛赞。
然后成团、出道、走红，没多久“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就出圈了。
TFBOYS随着逐渐发达的互联网火遍大江南北，遇上了极佳的曝光机会。
不过在我知道这首歌其实叫《青春修炼手册》时，TFBOYS已经不常合体了。
后来最常见到他们仨合体的场合，就是春晚舞台。
而且也很少再唱团体的歌，第一、代表作还是那几首，第二、团体没有能力原创。
三个人开始走向综、音、影几个不同的方向，经历或大或小的争议。
如今即便在各自活动，三人也确实在自己的领域里小有成就。
别的不说，他们的一大共同点，都是努力摆脱过去的“偶像”面貌。
不过连蛋糕塌掉都比舞台动作好看，出道十年实力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即便没有公开声明团体解散，这仨也确实没有再合体办演唱会的必要了。
能好聚好散，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比起TFBOYS的十周年，更让我意难平的是如今已经走过风雨五十年，前不久还在活动的温拿乐队。
毕竟，1973年成立的温拿乐队已经是最长寿的华语乐队。
也许不少人第一次认识温拿乐队，是看了不久前这场《湾区升明月》的舞台。
但《湾区》任何一位嘉宾的现场表现，如果跟温拿打擂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同一天办演唱会的他们，一个是流量男团，一个是老牌乐队，乍一看八竿子打不着。
但出于好奇，我无意中窥到他们之间存在不少巧合。
虽然年代和定位相差十万八千里，但缘分并不浅。
说个年代近一点的，2020年湖南卫视跨年，温拿乐队就和TFBOYS合作过《明天会更好》的舞台。
再早几年，2016年TF三人主演的《超少年密码》一剧中，饰演夏常安（王俊凯饰）父亲的演员，正是温拿乐队的主音钟镇涛。
如今被造星机制和粉圈经济吞噬的TFBOYS，很难不让人想到当年的温拿五虎。
60年代披头士乐队登陆美国实现“英伦入侵”后，这阵Beatlemania没多久就刮到了香港。
其实十多年前的“韩流入侵”也罢，如今流量偶像和粉丝的疯狂也罢，太阳底下早无新鲜事。
跟上世纪席卷全球的Beatlemania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一时间，喇叭裤、妹妹头、英文歌，在彼时的香港音乐界蔚然成风。
甚至温拿五虎第一次组团的1968年，也刚好在披头士成立后没几年。
1974年温拿正式成立后，甚至只活动五年就因大家各自规划不同而分道扬镳，比披头士活动的时期还短。
不同于今天大肆横行的批量造星产业，当年是唱片工业的天下。
当时还叫Loosers、翻唱披头士式英文情歌的温拿五虎，便被宝丽多唱片公司相中。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的唱片公司，便是后来与粤语流行乐息息相关的宝丽金唱片公司的前身之一。
引领了港乐黄金时代的邓丽君、张学友、陈慧娴，以及作为温拿成员的谭咏麟、钟镇涛，都是宝丽金麾下的实力唱将。
直到如今，温拿乐队那首《Sha-La-La-La》都还是耳熟能详的时代金曲，还在2022年春晚五虎合体时在春晚后台唱起。
但耳熟能详倒在其次，温拿乐队的成员具备独立创作的能力，在大火后开始自觉地由翻唱转创作。
毕竟，如今的“校长”谭咏麟，是温拿当年的主唱；
如今手握金马奖的演员钟镇涛，是温拿当年的主音吉他手。
温拿的转型和崛起，也基本与粤语流行乐勃兴、发展、盛行的时间同期。
后来的BEYOND、达明一派、草蜢等，无不受其影响。
五十年过去，他们走到了华丽谢幕的今天，和平告别。
毕竟温拿的几位今年都已过古稀之年，告别是可以理解的，幸好还留下那么多歌曲可以听。
模仿披头士的乐队这么多，历史上也只留下一个披头士。
所以，温拿乐队在他人的神话中，书写了自己的历史。
不同年代、不同娱乐工业体系下，在温拿出道四十多年后出道的TFBOYS，是否能书写自己的历史？这是一个问题。
毕竟他们赴一场名为十年之约的舞台，都做不到善始善终。
尽管TFBOYS和温拿乐队的命运，像一对变量不同的对照组，甚至还发生过交集；
但作为一个偶像团体的他们，也只能是流量时代无数张相似面孔的缩影。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本身就是一句美好祝愿。
每个时代都会有现象级的偶像，但真正的划时代巨星，只可能是限定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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