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马拉松。
上周,窦靖童和莫文蔚在《声生不息》的舞台上合作了一首《天黑黑》。
熟悉窦靖童的乐迷朋友都知道,她极少唱中文歌。
这次她一开口,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以为是王菲回来了。
拖音和收尾时勾勒出的声线,实在太像了。
原来嗓子也能遗传,基因的力量真的强大!
她的声音模糊了我的视线,耳朵带着记忆穿越回千禧年。
仔细听,开头第一段主歌除了像王菲,还有一些窦唯的影子。
1分39秒后,进入副歌的第一句“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直接让我破防。
恍如隔世。
红了被皱纹包围的眼眶,窦靖童年轻、空灵的声音在耳机里飘着,飘着: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催人泪下的,不仅仅是窦靖童那神似王菲的声线,更是与莫文蔚一起对作品的完美演绎。
这一首《天黑黑》,是两个年龄段的自己穿越时空,互相对话。
窦靖童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莫文蔚是风吹雨打的醇厚。
两段主歌追忆似水年华:
窦靖童唱的是童年乐园,是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外婆总会唱歌哄着。
莫文蔚唱的是少年锦时,离开小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忘记了外婆唱的歌。
故事推进到副歌,女孩正式从童年的乐园走进成人的丛林。
窦靖童唱的是奋不顾身,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莫文蔚唱的是长大成人,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是迷茫,是孤独。
孤独之后进入间奏,悠长的单簧管响起,这是她们思考爱情、思考选择、思考孤独的时间。
单簧管的旋律轻快却忧伤,结束后是两人不再分裂的角色扮演,合唱为一人: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
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
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
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回到童年转一转,唱起外婆唱过的歌,雨过总会天晴,都是小事情。
有时候我们跑得太快,忘记了过去曾给予过我们那么多力量。
这首歌让我停下了脚步。
在这首歌的演绎中,我听见的是一个人。
一个在暴雨天里打着伞,突然回望起童年的人。
长大成人的痛苦在遥远的童谣中得以释怀、弥合,抬起头,生活继续。
我早已忘记这是窦唯和王菲的女儿窦靖童在唱,是莫文蔚在唱。
歌手褪去,作品登场,才是最完美的演绎。
没有技巧炫耀,没有情怀贩卖,音色清澈如同河流,真诚如浊酒,没有一丝狡黠;
咬字细腻如同轻声对话,将故事娓娓道来。
极简单地概括《天黑黑》的主题,我想是两个字:
时间。
我们在窦靖童的声音里听见王菲,其实是想听见那个面目已经模糊的自己。
从今年开始,窦靖童才开始创作并演唱中文歌。
此前她因感到「母语羞耻」,耻于用中文表达自己。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身上两座太高的山:
父亲是天才窦唯,母亲是天后王菲。
北京理想音乐节,窦靖童第一次在国内登台演出,台下歌迷大喊:
“唱你妈的歌。”
这句听上去有点像骂人的话,如同钝刀割肉。
那自己是谁呢?
唱中文歌,大家都能听懂,所以怕写不好、唱不好,怕露怯。
反之唱英文歌,自己就可以安心躲在父亲的壳里。
穿上西装,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我们梦回94红磡。
就算是演绎母亲王菲那首大火的《梦中人》,也要用日语来翻唱:
直到上个月底,4月24日,26岁的窦靖童才发行了自己第一张华语全长专辑《春游》。
专辑风格如同“春游”这个名字一样,轻松、惬意,听感如同周日闲暇午后的一场郊游,没有继承才情的包袱,也没有非做自己不可的梦魇。
专辑融合了Jazz fusion、说唱、电子、R&B,是一张千禧味道十足的新潮复古专辑。
豆瓣上,三千多人的打出了7.6的分数。
其中一首名为《烟花》的歌,我想是她写给母亲王菲的一封的回信。
开头第一句便是“妈妈我长大了”,袒露出全曲主题。
1997年,王菲写给窦靖童一首《人间》,时间走到2016年,再次写给女儿一首呼应着《人间》的《童殿》,歌里唱着:
“你是和雷电风雨一起闪亮的彩虹,是不会让人发现看什么的瞳孔,是忘掉一辈子有多长的一分钟,但你不是神童。”
窦靖童在《烟花》里回应着王菲的良苦用心:
“逃过雷电,逃过狂风,逃过暴雨。”
“妈妈给过我最珍贵的礼物,是教会我怎样欣赏一道彩虹。”
1998年,王菲在《童》里写给女儿这样的句子:
“你是天的安排,你来填补空白,你说来就来。你不能去学坏,你可以不太乖。”
窦靖童在《烟花》里回应道:
“妈妈我长大了,不再要去填补所有空白。”
2003年,王菲在《阳宝》里唱到:
“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
窦靖童在《烟花》里回答:
“妈妈说别着急,太阳会滋养你;妈妈说没关系,月亮会保护你。”
多年以后,王菲收到女儿的这封回信一定会有这样的感慨:
童童真的长大成人了。
专辑中另外一首《Monday》,是我在周一上午通勤时会在耳机里播放的歌。
脚步在地铁里穿梭,耳朵回到2000年。
编曲中的采样的游戏机、8-bit音乐、DJ Scratch,恰到好处的粤语说唱和《范特西》彩蛋,所有的所有都唱着两个字,童年。
2000年我几岁呢?在做什么?小霸王游戏机打通关没有?
听着《Monday》在办公室做着白日梦,发会儿呆,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刚过去的五一,四年没有演出的窦靖童站上草莓音乐节的舞台进行压轴。
一首新专辑的《河流》,把我带去了云端。
神奇的是,在她的歌声中我们总可以尽情回忆往事,回忆那个摇滚乐与唱片工业的黄金年代;
也可以畅想未来,开口唱中文歌的窦靖童,能到达怎样的成就?
我们实在太久没听到称得上是“天后”的声音了。
或许令人意外,窦靖童虽然生长在音乐世家,却是个几乎不懂乐理的人。
这一家三口像分开又连接的三条船:
窦唯漂去天边成了仙儿;
王菲漂去了海边;
而窦靖童要漂向哪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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