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了大家都去哪儿玩?
去电影院看场电影?
只有狗都不看的烂片,和基本快凉透的影院。
那去Livehouse看场演出吧。
不是延期就是取消。
上一秒还沉浸在抢到票的喜悦中,下一秒就被一条短信通知浇了个透心凉。
这样的日子我们过了有三年。
摇滚乐迷难,这些搞摇滚的更难。
前两天,Joyside乐队官博宣布:
巡演全面暂停,延期到2023年。
今年初秋开启的全国巡演,海报里计划是巡演20座城市,结果两个月过去只演了3场。
11月26号珠海站,在所有批文资质都齐全的情况下,开演前被临时叫停;
11月27号深圳站,在珠海去往深圳的高速上,乐队得知疫情政策变化又没法演,又被取消;
12月1号合肥站,疫情政策满足,各种审批通过,好不容易能演,演了一半,演出又被当场叫停。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明年……
现场有人悲愤地唱着《国际歌》,但这个时候《国际歌》也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视频来源于微博@ 滚圈海底捞
翻看乐队微博,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抱歉”、“可惜”、“遗憾”。
Joyside不是个例,是中国无数个乐队中的一个。
大家都面临着演出延迟、取消的困境。
乐队们只能收起自己的乐器,带着遗憾和不甘流浪到下一个巡演城市,等待下一次被叫停。
而乐迷们也只能带着还没过期的核酸阴性报告,眼含泪光走向高铁站和地铁站,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随便点开一个乐队的微博,不是因为演出当地疫情防控了,就是因为乐队成员黄码或是成密接了。
巡演官宣海报变成一张废纸,能不能登上台一切未知。
这年头能演起来已经很是幸运,但就算演了起来,真的能演得好吗?
前两天,飞儿乐队前主唱詹雯婷在杭州巡演,整场演出下来,舞台上只有她一个人。
和声呢?乐手呢?
原来除了詹雯婷一个人绿码,其他成员全是黄码,没法上台表演。
该说不说,这场巡演能顺利演下来还得是靠詹雯婷这身绿。
下次上台,队服必须全绿。
乐手没办法上台,只能依靠伴奏自己来,整个舞台得临时重新编排。
一个本该完美的现场变成詹雯婷一个人solo。
如果绿码的是贝斯,是不是贝斯也能solo整场呢?
今年上半年,疫情还相对稳定时,许多台湾乐队涌入内地Livehouse。
是的,趁着疫情政策宽松,就多演。
一个城市加演好几场,能演则演。
获得的成绩是:
八三夭乐团一个半月演了21场,康姆士乐团三个月演了44场。
最后这两个乐团不约而同的结局是:
因主唱身体不适,临时叫停演出。
活生生把乐队给累死。
能怪乐队,能怪场地吗?
疫情各行各业都难,前面一片迷茫,都想趁情况好时多赚点。
多赚点的后果就是失去了现场的意义,演出变成流水线上的产品。
这种快节奏的,疲惫的,紧绷的状态,杀死了乐队和乐迷们的激情。
如今,想要杀死一场摇滚演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落地检、几天几检的防疫要求、各种审批资料的提供,到上舞台那一步乐队们和场地都要做足充分的准备,远不是当年只要彩排好就行。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还是不行!
12月1号Joyside合肥站为什么演得好好的,都演三分之二了,被突然叫停。
因为有人举报。
绿码可以演,审批文件通过了可以演,上台开演了,一旦有人举报,全部都得停。
音乐给我停,开火车的、甩头的、抱着妹子摇的,跳水跳一半哪怕在空中,接到群众举报,就是一个字:
停!
这种举报废不了什么功夫,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比如打个电话给防疫办:
再比如投诉到文旅局:
方法简单易上手,百发百中!
自己买不到票,也要把别人的票撕碎。
好愤怒!好热血!好TM摇滚啊!
永远年轻!永远红眼病!
今年我们听到的这样恶意举报导致演出看不了的消息还少吗?
没人知道这场Joyside的举报者是谁,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一个目的。
只知道乐队灰溜溜地走了,乐迷哭唧唧地回了,场地负责人被防疫办骂得抬不起头了。
演得不尽兴,玩儿得也不尽兴,当晚没人是开心的,而那个举报成功的朋友应该看着这样的场景偷着乐吧。
就算闯过层层关卡,也抵不住群众之中有坏人呐!
搞死摇滚演出,也就等同于搞死了Livehouse。
演出的不确定,延期、取消,折腾的也是他们。
延期的乐队得重新排档期,准备上场被临时取消的乐队,又要把设备全拆了。
三年都是如此反反复复。
真的Livehouse撑不下去,但叫Livehouse的酒吧、餐吧却混的风生水起。
各大夜店顶着头衔来蹭热度,挂羊头卖狗肉地抢生意,使Livehouse状况更是举步维艰。
有人哭了,有人疯了,有人随着风去了。
(图片来源于微博@ 独立之旅)
关停的不在少数,但大部分是在硬撑着转型。
为了自救,有人干起了外卖餐饮;
有人为了卖点酒水转播世界杯;
有人接起了爱豆的生日会、见面会。
在没法搞摇滚乐的日子里,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搞死了这些搞摇滚的,接下来死的就是听摇滚的乐迷。
现在听摇滚乐并且能够去到Livehouse里听现场的,大学生是主力军。
一个大学生,怎么去摇滚现场?
首先他要等到学校解封,如果学校不解封,可能就得翻墙、钻狗洞、P假假条逃出来。
接着还要持有48小时以内的核酸阴性证明。
然后,等待未知的演出并祈祷。
可能刚翻完墙收到一则临时取消的消息,又或者坐了两、三个小时的地铁到达场地,被通知取消……
最后,义愤填膺地唱着《国际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被杀死的是热血和隐藏在体内迫不及待迸发而出的荷尔蒙。
杀死我们的是这日复一日,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的未知世界。
想起贾宏声在电影《昨天》里念的那段话:
“当我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它来到我的身边,为我指引方向,顺其自然;
当我身陷黑暗的时空,它站在我的前面,为我指引方向,顺其自然;
所有伤心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将会有一个答案,顺其自然;
即使他们将要分离,他们仍有机会看到一个答案,顺其自然;
阴云密布的夜空,依旧有光明,它照耀我指导明天,顺其自然。”
这个“它”是谁没人知道,有没有这个救世主也没人知道,只能安慰着自己:
Let it be,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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