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马拉松。
昨日凌晨,惘闻乐队发布了新专辑《辛丑|壬寅》。
先不着急,在讲述新专辑之前,跟大家分享几个有趣的小彩蛋。
彩蛋一:专辑部分歌曲在录音棚“郊眠寺”中完成录音。
听到“郊眠寺”这个名字,相信细心的听众是熟悉的。
作为歌曲名,它是万青专辑《冀西南林路行》最后一首。
作为录音室,它同样是《冀西南林路行》录制的地方,坐落于空旷的河北电影制片厂。
专辑录音结束后,惘闻发布了这样一条微博:
“郊眠寺是世界最好的录音棚,杀死那个该被杀死的人!”
并在后面@了万青。
我嗅到千丝万缕的联系。
彩蛋二:一首一首细细听下,在歌曲《奥林匹克广场》的乐手名单中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董亚千。
会心一笑,原来如此。
一只河北墨麒麟,一只大连忍者虎,到底会为我们带来怎样的音乐?
彩蛋三:这是自2008年发行的专辑《IV》以来,谢玉岗首次撰写并演唱清晰的歌词。
一晃14年过去了。
08年那一张专辑,他们也只开口唱了一首。
新专辑一共收录了7首歌曲,其中4首都开了口。
上一次这样的歌词浓度,还是2003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不吐不快?
也怪不得众多乐迷在评论区开玩笑:
惘闻这是想上《乐夏》了!
(节目报名条件之一是必须有主唱)
当然,把惘闻听过成百上千遍的我笃定,他们上《乐夏》的概率为零。
因为他们从不呐喊。
上综艺需要燥起来,需要和观众互动,需要玩梗,而惘闻不会去满足其中任何一点,他们只与个人的心脏直接沟通。
一直愿意在音乐中反思的人,很少。
没有声嘶力竭,更没有痛哭流涕。
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锁在乐器中,如同每一个行走在大地上的人,翻江倒海都关起门来,扛在肩上,捣在心中。
水在滚烫之后、爆炸之前才会发出火车鸣笛般的警报声。
生活也同样如此:爆发之前,唯有忍耐,不是么?
新专辑封面图
专辑中文名为《辛丑|壬寅》,对应到公元记时分别是2021年、2022年。
专辑的英文翻译更值得玩味,辛丑翻译为Painful Clown,痛苦的小丑;壬寅翻译为Ninja Tiger,隐忍的老虎。
专辑介绍词中说,这记录的是惘闻的经历。
但这又何尝不是,这两年来无数人的经历。
咽下失业的订单、工业的废水、取消的演出,如同咽下铁做的钉子。
《辛丑》唱到:
报以无可奈何的苦笑 怕是我 没想过这是最后一次拥抱着伤心的你
没逃过诅咒 别怀疑面前用来分割我们的围篱
把耻辱当成苦酒和鲜血 播撒一次又一次的恶毒和冷酷
可以记得 我不能说 狗日的 我呸
歌词充满怀疑,充满危险,旋律和节奏却是完全另一种听感。
小号温暖,琴声坚毅,鼓点规律如同行军。
不难听出,他不肯趴下,要站着唱一首公路之歌。
紧跟着的《壬寅》更为直白:
不为其他已死掉的灵魂起舞
也不为一切侮辱性的言语所动
不施援手给所有的下流坯子
更不屑一切被阉割掉过的记忆
相比《辛丑》,《壬寅》在音色的选择上更加阴郁,大量合成器声效冰冷、机械,构造出一个扭曲的时空场。
如同2022年,我们众多被扭曲的记忆。
《辛丑》、《壬寅》之后,专辑以一首《野火》收尾:
痛苦正被更大的苦难压迫着
就算泪水已干 悲剧上演
穿透你我苟活的命
这样的歌词,竟听得我心惊胆战。
从前的稀松平常,如今已然成为勇敢。
有不少人说,这张专辑,开口唱得不好,失望。
当然,这是一张“仓促”的专辑,没有字斟句酌的原因是来不及披上厚重的铠甲,真刀真枪,未做足准备就已经上马。
曾经,他们不开口是不想限制听众的想象力,而这次,他们下定决心必须言之有物,言之凿凿。
专辑录音开始之前,惘闻曾经发过这样一条微博:
“20年后,重回故地开始惘闻新专辑的录音,兴奋激动,用音乐对抗所有的法西斯!”
看到这句话,身上所有的热血立马开始颤动,奔涌。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用音乐对抗所有的法西斯!”
“杀死那个该杀死的人!”
凶狠之外,新专辑围绕的另一重点是城市大连。
一首是《消失的图书馆》,另一首是《奥林匹克广场》。
看电影最令人心痛的一行字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消失的图书馆》同样取材于一个真实故事。
这座消失的图书馆,所指的是“回声图书馆”,2013年开业,谢玉岗参与经营,后因种种原因倒闭。
曾经,人们在回声图书馆中阅读,碰撞。
乐队还会在图书馆中录音,办演出。
2022年初,贝斯手徐增铮说:如今MV中的琴已经卖掉,图书馆也不复存在。
《消失的图书馆》唱到:
我没法去封闭 你没有
被羞辱过的气息 你没有
你无所谓 他无所谓 每天
如今,回声图书馆终成回声,声音逐渐黯淡,几乎消失。
我们如同时间中的蝼蚁,你无所谓,他无所谓,能有所谓的只有自己。
接着聊聊董亚千作为特邀乐手录制的《奥林匹克广场》。
歌曲的英文名让我们不难得知,大连奥林匹克广场底下有一家沃尔玛。
与万青口中的石家庄、河北师大附中无异,惘闻录下的一座奥林匹克广场,一座沃尔玛,装着言之无尽的大连故事。
奥林匹克广场上,烧烤摊出身、33岁才踢上中超联赛的商隐头球破门,蓝色看台上的大连球迷自称北境之王。
这是有血有肉的大连故事。
《消失的图书馆》写衰败,《奥林匹克广场》写雄起,两首截然不同的故事均发生在大连。
地狱、天堂,皆在人间。
琴声之中,连接悄然发生,身在南京,大连的图景慢慢在脑海中铺开,辽东南海风仿佛吹在脸上,这是音乐的魔力。
惘的意思的“失意;不知如何才好”;
闻的意思是“听见;消息”;
合起来的意思是“失意的消息,听见之后不知如何才好”。
这句话大约可以概括惘闻的大部分音乐给人的听感,怅然若失。
但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是汹涌波涛。
黑暗的海底,会有火山喷发,形成新大陆;会有群鱼猎鲨,重置食物链。
我们在忍耐中蓄力,在蓄力中忍耐,直至爆发。
作为一支鲜开口唱歌的器乐摇滚乐队,惘闻其实从未停止过尖锐的表达。
从《酒狂》,到《酒神经》,再到《醉忘川》,新华字典在世纪之交许诺着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惘闻却在2016年诉说着《21世纪不适症》。
他们在新专辑的介绍词中写到:
这又有点像我们的处境,所有的都在闭环里一遍遍的重演
历史变得并不遥远和模糊,不再只有年份,人物和地点
它一下子就跳到我们面前,变成每天都在面对的鲜活而赤裸的细节
繁荣时,所有人都顾着往前奔,没有人会在意脚下。
动荡时,我们才会回头观望,以试图确认自己处在历史的、生活的哪一环节。
此时此刻,吉他弦挂上螺丝刀,啸声犀利。
有一次演出结束,谢玉岗站在舞台上说到:
“北境的冬天很冷,我们都是火种,抱在一起就能取暖。”
如今凛冬已至,生活龟裂,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截止到目前,专辑已经销售9875张。
这是可喜的声音,是无法收回制作成本的声音,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珍惜的声音。
至少,现在还有声音。
文章的最后,期待惘闻早日进行新专辑巡演。
希望他们的演出一切顺利,不因“不可抗力”而取消。
高举火把,彼此温暖,现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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