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刚去俄罗斯拿了个文学奖,就被人盯上了。
这个奖以托尔斯泰故居命名,余华凭借《兄弟》荣获今年的“最佳外语作品奖”,是获得该奖项的第一位中国作家。
前天起新京报前记者张弘,连发2篇雄文号召大家抵制购买余华的所有作品。
第一篇他站在国际和平主义视角,指责余华难道不知现在俄罗斯正和乌克兰打仗?跑到侵略国去领他们的文学奖,是何居心?
文章最后张弘特别署上2个大名:《新京报》前记者、凤凰网前主笔。
这本来也没啥,直到我又往前翻了2篇,都只写了本名,没带工作单位。
怎么一针对余华,就强调自己是《新京报》前记者了呢?
现在这篇已经搜不到了。在第二篇雄文中,这位前记者特意强调,自己绝不是道德绑架,而是摆事实讲道理。
我们都知道,当一个人嘴上说“让我来评评理”,它的行为就要拉偏架了。
张弘的论点很简单:拼命把余华拿的这个奖和俄罗斯政府扯上关系。知道的是余华写书得了奖,不知道的还以为余华是去搞间谍活动了。
这个人我都懒得骂,和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争论,反倒显得自己很闲。
我好奇的是他为啥要写这篇文章?
张弘强调自己是《新京报》的老人了,而我随便就搜到了2件他在《新京报》干的缺德事。
1、制造假新闻,直接被对方点名开除;
2、引导舆论:
张弘身为记者,居然觉得自己可以操纵新闻,自己当评委。
这是两种阴狠但有效的操纵舆论的办法:
先搅浑水,再出来说句“公道话”。
这一来一往之间,话题有了、流量有了、讨论度有了,最后钱也有了。
熟悉这套规则再来看“举报余华”就很好理解了。
首先,余华得的是“作品奖”而不是“作家奖”。
作品奖给的是作品,作家奖给的才是作家本人。
俄罗斯把文学奖颁给余华的《兄弟》,是认可书写的好,怎么又和作家本人的政治立场扯上关系了呢?
这个张弘在《新京报》干的就是文化口的工作,能不懂两者的区别吗?
不过是先把水搅浑,让人注意到这件事。
然后再给余华扣屎盆子,半真半假的质疑余华的政治立场不坚定;
最后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余华不配当知识分子。
这一套操纵下来,张弘确实红了,有无数人出来骂他。
现在不管是红或黑,只要有人骂就有流量。此事之前,谁还记得张弘是谁?可傻逼言论一出,现在他倒是可以和余华相提并论的人物了。
而被骂的余华呢?
没有反应。
余华当然不会有反应,他想骂的话,早在《兄弟》里说明白了。
《兄弟》塑造了这么一个酸文人,赵诗人。
这个赵诗人开篇就“立了功”,他在厕所里抓到偷窥女人屁股的李光头。
当时社会普遍性压抑,想看女人的屁股,就只能从臭气熏天的旱厕里,把头扎进粪坑里看。
赵诗人一进厕所,看到李光头的动作就知道他在干啥。
于是他立马成为正义执法者,先朝对面女厕大喊“屁股蛋被人看光了”;又把李光头压着,在全镇人面前巡街。
可就是没人问一句,为啥这赵诗人一眼就看出李光头在偷看女人屁股?
因为他自己就是惯犯!
他压着李光头巡街,一是为了在全镇人面前当大英雄;二是为了报复,他气不过为啥自己忍着恶臭偷窥了一年毛都没看到,反而这李光头一次就看了全镇最美的屁股?
赵诗人就是想让李光头身败名裂,没想到却把对方捧成了全镇红人。
因为大家虽然嘴上都在骂,心里却都想知道这女人的光屁股到底长啥样?尤其是全镇最美的一只屁股。
李光头知道自己掌握了“硬通货”,就和全镇人民做起了生意:想“听”屁股很简单,一碗价值三块五的三鲜面。
李光头就靠这屁股的秘密,吃的好不滋润、吃的满面春光。
赵诗人又不干了,他提醒李光头咱们“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优良传统,自己压人巡街,其实是在全镇人面前给李光头打了广告,所以自己理应免费收听。
李光头不肯,赵诗人接着拿出县级杂志上刊发的小豆腐块,点出自己“文人”的身份。
要求李光头协助他完成“伟大作品”,比如具体说说厕所偷看女人屁股的心路历程。
这招被识破后,赵诗人又开始“上升价值”,表示自己绝不是为了黄色思想,而是“为了神圣的文学”:如果不能在全国一级的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自己宁可不婚不育、光棍一辈子。
听不到屁股,就写不出文章,那么李光头就该为自己的下半生负责。
当然,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后我们赵诗人还是付费收听了黄色新闻,并在收听过程中抓耳挠心。
他后悔的不是钱,而是为啥自己一秒就识破了李光头的诡计,如果自己再晚点把人从粪坑里抓出来,那可不就仅仅看到的是屁股了。
于是赵诗人无限惆怅地说:我这个王八蛋要是晚进去十分钟就好了。
我随便搜了一下,在“余华领奖”事件上纲上线的居然有一批人。
有人表示“从今鄙视余华,且余华必须给中国乃至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民道歉;”
有人遗憾,“如果余华在领奖时,能够公开表达反战,也能免受批评,但他没有。所以他的获奖感言也是苍白做作的”;
余华应该挺无奈,我看到09时他的一个关于《兄弟》的采访。
十几年前的余华并不是现在这样的段子手,他很愤怒。
搞不明白自己只写了一点厕所偷窥的事怎么就让这么多人受不了:
“你写一个男孩在厕所里偷窥,都会被那么多人来批评,这算什么啊。”
如今《兄弟》已经成书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没再出事,不过因为文学没落,很多人连余华出过这本书都不知道,更别提骂了。
如今书得了个奖,就又有人坐不住了。实在找不到借口,连俄乌战争这种大帽子都能扣在余华头上。
这种人不就是余华笔下的赵作家嘛,嘲笑别人都是为金钱出卖灵魂,结果自己舔有钱人臭脚舔得最起劲。
《兄弟》里的赵诗人最后也发达了,不过吃的不是文字饭,而是给有钱人当沙包,就是那个当年他从厕所揪出来的李光头。
“以后的每一天,赵诗人都是戴上护膝和护腕,大热天也穿上棉袄和棉裤,风雨无阻地站在网球场的草地上,忠于职守地等待李光头来扫荡他”。
这位《新京报》前记者,倒是让我想起余华写《兄弟》的主题:
人性在贫穷中的压抑,人性在繁荣中的堕落。
对于“赵诗人”们来说,道德就是攻击别人最好的武器。
但他们抡起道德大棒,是为了击倒对社会有益的人。
只有这些人倒了,赵诗人们才能随心所欲的趴在屎尿纵横的厕所里,肆无忌惮的偷看别人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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