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马拉松。
今年七月,坐落在上海陆家嘴的浦东美术馆开馆,成为上海又一地标性建筑。
艺术家蔡国强的开馆展览《远行与归来》中“与未知相遇”的装置艺术看得我直呼牛逼。
牛逼不是因为它登了什么大雅之堂,而是因为看得过瘾!
外星人和母猩猩生了一个带蝴蝶结的小baby,baby还翘着二郎腿:
只有四根手指的外星人,笑得怪灿烂:
还有不爱洗头的爱因斯坦以及相信宇宙的开始是和艺术紧密连接的霍金:
整个展厅呈现出梦幻的蓝色,置身其中感觉穿越到了星际旅行的时代。
看了想和外星人来场天荒地老的恋爱!
还有一些装置特地没装上去,他笑着说:
“故意让它有一些工作还没做完,不要很认真。”
特可爱一小老头儿。
我想陈丹青给蔡国强评价是贴切的:
“一种如今我愿称之为异常专业的‘业余感’,唯一一位自外于西方艺术庞大知识体系的当代艺术家。”
在日本,人们为了他的父亲种下一棵樱花树。
在纽约,所有的作品简介他都坚持使用中文开头。
从08年北京奥运会的《大脚印》,到13年巴黎塞纳河畔的《一夜情》,再到15年老家泉州的《天梯》。
蔡国强用火药炸亮了中国艺术。
他用火药连接大地与天堂,在每一次爆炸中,蔡国强都回到了真挚淳朴的少年时代。
就让我们随着他的艺术回到少年时代,回到一场游戏一场梦。
蔡国强出生在福建泉州,对于家乡,他的描述是:
几个小山头,几个小渔村,几块小舢板。
他的普通话很不标准,“胡建”口音常常让他不得不在一次采访中屡次纠正自己的发音。
他是一个迷信的人,常常自称是神的宠儿。
亲人去世,尸体放在家里面五天,五天香不能断,金纸不能断,因为“他正在走向阴间的通道上”。
还要一边烧香一边说:
“让你买路,让你过桥。”
《十三邀》影像资料
他在泉州《天梯——蔡国强的艺术》的电影首映会上坦言,回来是因为泉州的风俗:
“三年过去,我来为父亲脱孝。”
在某次演讲当中,他断言:
“中国的艺术家对世界的当代艺术发展,一点都没有影响。”
他认为一百多年以来东方没有好的画家。
我们的画只有品格,没有情欲,一放在毕加索面前就黯然失色。
他认为自古以来艺术家是渴望进入主流的。
伦勃朗很想成为有钱人,于是要跟贵族结婚。
接受了九年制义务教育洗礼的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
辜鸿铭。
莫非这蔡国强也是什么精通八国语言了不得的“清朝遗老”?
但恰恰就是这样一位迷信的方言艺术家,拿下了威尼斯双年展的金狮奖。
他成为了中国文化界在国际上第一位获得这一奖项的艺术家,也是中国艺术在国际大展中获得的最高奖项。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为什么蔡国强这么牛逼:
2008年8月8号,第29届奥运会,沿着北京的中轴线,天空中踏来29个大脚印。
脚印踏进鸟巢的那一刻,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蔡国强,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烟火设计,《大脚印》
我仿佛看见,一个伟大的民族,一个伟大的文明,经过时间漫长的洗礼,终于在这一刻又走向了世界。
他说,或许这也是一个看不见的外星人,从空中走过去。
或许是世界上其他璀璨的文明,踏着脚步来探望崛起的华夏。
同时人造卫星向全世界和宇宙转播,外星人也要看到。
面对西方人对于东方人“不性感”的质疑,他说:
“我们东方人,也要他妈的性感一下。”
于是,2013年,作品《一夜情》在巴黎塞纳河震撼上演:
他邀请了不同种族,不同年龄的50对情侣在游船上的帐篷里公开爱爱。
几十万观众在塞纳河畔围观情侣们在帐篷里的一举一动。
当情侣们“心满意足”的时候,便可以按下手边的按钮发射烟花。
塞纳河上,50对男女赤裸相对,缠绵的身影在帐篷里摇曳的灯光下交融,同时一场盛大的焰火尽收眼底。
他想说:
爱,可以跨越种族和年龄。
跨越禁忌的性,不以为羞耻。
盛大的烟火,为他们燃烧。
有一件作品——《天梯》,蔡国强筹备了21年之久。
从1994的英国巴斯,到2001年的上海,再到2012年的洛杉矶,屡次失败。
2015年,蔡的奶奶即将迎来百岁生辰,他决定回家,回泉州。
他想再试一次《天梯》,作为送给奶奶的生日礼物,作为送给泉州的礼物。
这是他寄予最多情感的作品。
他坚持在泉州慧屿岛上搭建天梯,主要执行人员是操着闽南话的渔民。
他坚持梯子要搭500多米,即使“上了300米就没人做到了,视觉冲击也很大”。
他坚持一切行动高度保密,有困难自己解决,就因为不想得到“有关部门”的关照。
这一次,他成功了。
影像资料《天梯》
蔡的亲人们聚在《天梯》的爆破现场,妻子在那一刻哭得泣不成声。
奶奶由于身体原因没法儿到场,项目实施的时候,蔡国强一直用手机与奶奶打视频电话,直播天梯爆破。
奶奶笑得很开心。
天梯开始的本意是一个年轻艺术家想去宇宙的梦,是将“地球和宇宙联系起来”。
最后变成了奶奶了百岁礼物。
作品完成一个月后奶奶就离开了人世,蔡国强用烟花为她搭建了一座通往天国的梯子。
就是这样一位享誉世界的艺术家,却始终把泉州当作自己宇宙的中心,当作树根。
《十三邀》影像资料
在镜头前每每谈起自己的父亲和奶奶,他的眼眶都盛不住眼泪。
我想几百年之后的人们回望《天梯》,也会被这一份浪漫与真挚打动。
在娱乐如此发达的今天,为什么我们还需要这样一位艺术家?
连他自己都觉得,艺术其实没有那么要紧。
那是为了民族自信吗?
是为了在国际上拿奖吗?
这些都不是我的理由,我的理由是:
他玩烟花。
蔡国强今年64岁了,可他一直玩烟花,玩了一辈子。
蔡国强,《九级浪》
在烟花尽情爆炸折射出的火光中我看见,一具垂垂老矣的躯体中,还住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许知远问他,觉得自己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
他回答:
“浪漫。一个男孩子的浪漫。”
他持续最久的项目,是为外星人所作的计划。
蔡国强,《万里长城延长一万米: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号》
拿下北京奥运会的项目,他击败了李安,张艺谋和文化部,理由是“他们觉得我很幼稚”。
自1989年起,他用烟火、爆破,给外星人讲述地球的故事,也给地球人描绘外星人的“大脚印”。
他面对所谓艺术,就像一个孩子面对烟花,只是玩具。
艺术的重要性就在于它的不重要。
正因为它不重要,所以可以与生活之间腾出来一个距离,把我们的一些挣扎,失落还有期待表达一下。
因此我们作为一个人的情感,就丰富了起来。
仅此而已。
每当大年三十,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时候,我总会怀念起小时候的春节。
街道上弥散的火药味虽然有害,虽然不环保,却与记忆一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变成我回不去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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