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是一位天才鼓手,拥有大好前程,突然有一天演出途中发现自己失聪了,你会怎么办?
越来越用力地敲击鼓面,向台下放声大叫,未果。
随后你独自来到医院,大夫却告诉你他也无能为力,至于继续搞音乐,也是痴心妄想。
梦碎了,还能找到活着的意义吗?
关于这个问题,便是我今天在本次奥斯卡中最感兴趣的电影《金属之声》所讨论的。
该片受到5项大奖提名,并成功获得“最佳音效”和“最佳剪辑”。
该片讲述了一位鼓手突然失聪,从逃避、抗拒再到接受现实的故事。
从获得奖项可以得知,音效是撑起整部片子的主角。
以第一人称还原出男主在患有听力障碍疾病时,对外界的感知。
临近失聪、完全失聪、植入人工耳蜗……等各种音效,皆非常写实,代入感极强。
放眼当今国内外电影市场,能在音效上与之硬拼的,少之又少。
开头我所描绘出的场景,在这部电影中绝对会让你有切身体会的错觉。
主角内心挣扎、希望一而再再而三的幻灭,不会让你大哭,却有种透不过气的压抑。
鼓手鲁本和主唱女友露易丝,二人组成乐队四处巡演。
他们居无定所,开着自己的房车,过着吉普赛人式的流浪生活。
虽然物质方面没有特别富足,但以音乐为生,日子还算开心。
好景不长,一个意外发现,彻底摧毁了二人原有的安逸。
和往常一样,他们和其他工作人员正在为晚上演出做准备。
当鲁本收拾乐队周边时,突然感到一阵耳鸣,他朝着耳朵戳了两下,无果。
可能只是觉得没休息好或者其他原因,再加上演出在即,他并没在意。
夜幕降临,鲁本在巨大声场中,显得有些局促。
几个小时前,或许还能听到些许声响,但此刻除了嗡嗡声,已没任何听觉感知。
他坐在舞台后方,面无表情地打着鼓,直至结束。
无奈之下,第二天鲁本瞒着女友独自前往医院。
经过一系列测试之后,医生却告诉他:
“你已经损失的听力是没办法恢复的,你必须明白,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现在仅存的听力。”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式,做手术植入“人工耳蜗”。
但费用太贵,需要4万—8万美元,而且不可使用医保。
以他现有经济状况,根本无法承担。
音乐人失去听力,就好比鸟没了翅膀,或许可以活着,但生命的意义早已不复存在。
今后日子,和行尸走肉并无区别。
在接下来的一场演出途中,自己感知到的音量减弱,随后他扔下鼓棒,猛然起身,冲出门外。
露易丝见状,也跟了过去。
面对质问,鲁本只好说出实情。
之后几天,他时常失去理智,精神一度崩溃。
无论搞出多大动静,耳朵依旧没得到任何反馈。
为了帮助其缓解心理负担,二人经朋友介绍,来到一家“失聪人士社区”。
这里的负责人乔见到鲁本后,交谈时说:
“你要明白,我们想要解决的是思想问题,而不是听力问题。”
医生说过,他的听力已经没办法恢复如初,可生活还要继续。
目前最要紧的,不是思考治疗方案,而是接受现实。
鲁本答应在这住一段时日,这也意味着他要与露易丝暂时分开。
离别之时,鲁本尝试挽留,无果。
当他抱着露易丝然后不断重复那句“等我”时,令人心碎。
对他来讲,想要将生活拉入正轨必须要做两件事。
1、存钱做人工耳蜗手术,恢复听力后,继续玩音乐。
2、早日让露易丝回来。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执念,令他受伤,也让他看清自己然后妥协。
一开始鲁本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开心,因为不会手语无法和他人交流,再加上自己根本没打算长住,所以经常独来独往,不合群。
晚餐时,大家在一庞用手语有说有笑,可他却在一旁头也不抬默默吃东西。
而在深夜,他也会一个人在外面抽烟、自闭,甚至待在房间里精神失常胡言乱语。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鲁本的心态渐入佳境,他开始主动学习手语找人攀谈。
并且,还和当地的失聪儿童打成一片,教他们打鼓。
大家一起吃饭时,也能快速融入大家,显得十分健谈。
最重要的是,鲁本学会了让自己内心平静,尽量不去想不好的事儿,活在当下。
再美好的梦也要醒来。
某天负责人乔再次找他聊天,并表明未来希望他留下来。
“我想给你提供一个机会,让你能继续留在我们这里。我想你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吧。”
乔的一番话,让鲁本陷入思考。
很显然,在这里大家在一起很快乐,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必须恢复听力,一定要重新回到曾经生活轨迹,玩音乐。
为此,鲁本变卖家当,鼓、调音台、房车,他把所有希望赌在“人工耳蜗”上。
一切就绪,某天他留下字条,告知乔自己要出去一天,很快就回来。
实则来医院做手术。
手术结束医生告知他需要4周修养,之后才能来到医院激活设备。
鲁本回到社区,并将实情坦白给乔。
“如果我坐在这里无所事事,我能得到什么?我会一无所有。还有这一切,重要吗,有什么意义?”
此话一出,令乔很伤心。
因为这个社区里,没有任何觉得失聪是缺陷,大家相互鼓励,一起生活。
很显然,鲁本却认为这种所谓的“信念”是没用的,他在这什么也得不到,只能混吃等死。
最终,执念让鲁本与社区不欢而散。
四周之后,鲁本心怀欢喜的来到医院,期待着“重生”。
可事与愿违,机器激活,却与曾经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又高又尖的金属摩擦般的电流声,充斥在耳中。
当他不断让医生调试设备之时,却被告知:
“鲁本,这不是你记忆中的声音。你脑内的植入设备,让你的大脑以为你真的听见声音了,但实际上你的听力并没有恢复。”
鲁本呆住了,面若死灰。
虽可以正常交流,但无法感知到自然的声音,更别说音乐了。
一位曾经的地下摇滚鼓手,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接受。
现在鲁本也仅有最后一个梦,让露易丝回来。
可回来之后呢?以后该怎么办?他也未曾得知。
鲁本来到露易丝的家乡法国,遇见了她父亲。
“你看到露易丝现在过得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其言外之意,我不说大家也能明白。
“露易丝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随后在当晚聚会中,鲁本感到自己的无力,以及和常人的差别。
父亲弹起钢琴,露易丝跟着唱起一首法语歌曲。
在所有人都在沉浸在美妙的音律中时,鲁本却只能听见滋滋电流声。
他眼眶微红,泪水上涌,脑海一片茫然。
影片临近结束,鲁本与露易丝紧紧相拥在一起。
当他提议重回往日吉普赛人式流浪生活时,露易丝沉默了。
或许正如父亲所说的一样,她现在过得很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若因为自己私心还来打扰,对谁都不算公平。
“没关系,露。”
鲁本决定放手了。
成全她,并解放自我,放下执念。
这里并没有谁对谁错,甚至我还会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过去就过去了,二人都需要有新生活。
第二天早晨,鲁本离去。
他坐在路边椅子上,望着嬉戏的孩童、过往车辆,忽然钟声响起……
他再也受不了,最终决定摘下设备外机。
此刻电影静音直至全部结束。
鲁本就此解脱,用心感受自然中的声响。
《金属之声》最可贵之处就是真实。
情绪层层叠进,从“抗拒”到“主动接受”,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
而饰演鲁本的演员里兹·阿迈德,台词不多,很多场景纯靠由心而发的面部微表情。
配合音效加持,让观众有种“我就是鲁本”的错觉。
那么我们现在再次回到开头的问题,如果你失聪了会怎么办?
鲁本相比于很多人是坚强的,尽管过程艰难。
俗话说“人定胜天”,但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你完全可以感受到,我们如蝼蚁般渺小。
有些事儿即使倾尽全力,也不可挽回。
真实世界根本不可能顺利,而付出与回报多数情况下不会成正比。
当你感叹“功夫不负有心人”时,最应该为自己的“幸运”开心。
因为有些人比你更努力,最后仍一无所获。
当我们无法改变外界的客观存在时,那就只能改变自己。
梦想很牛逼,现实很傻逼,但有时我们不得不需要学会接受。
放下了,或许才能舒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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