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摇滚,不仅仅是一种音乐形式,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内核。”
“简单归结于三个字:不甘心。”
前段时间“摇滚客众生相2.0”重启,期间有近百名粉丝参与了本次活动,讲述了有关他们的不甘心。
他们面对生活的不甘,依然握紧拳头,坚持自我,抗争到底。
那些电视机里,每天传达出来所谓积极向上的“心灵鸡汤”我听够了,我不愿意相信那些从小含着“金汤勺”的富二代奋斗史。
苟延残喘的普通人,才最容易打动我。
我作为摇滚客最年轻的编辑、一个位曾经的朋克,在听完这些素人故事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其中有一位来自武汉的独立设计师,在外界企图吸收同化她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保持本色,真摇滚……
期间,他给我发来75张照片,包含了从初中、高中、大学、工作这期间自己的生活状态以及作品。
这些照片多数是压抑的、阴暗的。
但又不乏有鲜艳的、充满希望的。
可以从中看出,这就是她这些年最真实的生活。
于是,我们约了一天下午,聊了近一个半小时。
首先,我们聊到了Kiwi并不快乐的童年时光。
虽然很多事情她早已看开了,但不可否认,童年的经历,可以直接影响我们一生。
从小特立独行的她,就是老师严重的问题学生,同学口口相传的“危险人物”。
小学时,因为喜欢画画,父母就为她在少年宫报了兴趣班。
课堂上老师给出绘画的主题:树林里的故事。
她在一片绿油油的树林中,画上了一颗涂满粉色颜料的树。
(图片为概念图,与Kiwi无关)
最后这张画被老师点名批评,当着全班人的面告诉大家:“没有粉红色的树。”
Kiwi跟老师大吵了一架。
“我讲不出老师哪里不对,可我知道就是不对!”
是呀,我们接受到固化思维的教育,注定不可以让我们在童年百分之百的充分释放自己的想象力、创造力,挺悲哀的。
大部分80、90后都可以听见老师会说这么一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有意思的是,她小学时还真为这个事情跟老师争论过。
当时,班里经常会有调皮的男生没有原因的,对女生动手动脚,而Kiwi也不例外。
有一次,她和一位男生发生口角,来到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一上来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肯定也有问题。”
Kiwi二话不说,往老师胳膊上拍了一下,并且说道:
“老师,你觉得响吗?”
就事论事,这句话它本身就有问题。
举一个例子,你在街上无缘无故被抢劫了,难道你有错吗?
按照这个逻辑,所有无辜的受害者就都有问题了?
最后她因为这个举动,被罚站在操场一小时。
小学如此,初中依然如此。
有次自习课,老师不在,全班就炸开了锅。
忽然,老师冲到教室:
“谁说的话?站起来”
全班同学不约而同的,将矛头指向趴在桌上昏睡的Kiwi。
“老师,不是……我。”
她无力争辩,放学之后留下来写了一份检讨。
我相信很多人小时候,多多少少都会遇见此类荒唐的事情。
当绝大多数人都认定自己做了一件事之后,有时不是我们不想反驳,而是因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力不从心。
当然你可以说她是过分偏执了,其实完全没必要去纠结这些事情。
但是你能说她完全是错的吗?
我认为还有待商榷吧。
她自己也承认,小时候确实非常淘气也很叛逆,但是绝大部分人的青春期,不就是这样吗?
我不乖,但是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
有一次老师发现有人往教学楼下扔烟头,于是到班里开始“逐步排查”。
(kiwi所在初中的教学楼)
老师有选择性的,抓起Kiwi的手闻了一下。
我问道:“为什不查别人,而是选择查你呢?”
她笑了一下:“因为我平常不乖呗。”
“其实那时候我还没开始抽烟,所以还是挺委屈的,但是我懒得跟他争辩。”
这时候,我们俩都沉默了……
我相信,我们口中所谓的问题少年,并不是一出生就被扣上这顶帽子的。
谁知道他们背后受到了多少伤害?
这两件事之后,她开始排斥学校、老师、同学……慢慢的,对那若隐若现的未来感到彷徨……
如今社会上很多人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是一团遭,但会在心里劝告自己:
很多人都这样,得过且过吧。
始终没有坚持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勇气。
高中之后,直到大学Kiwi开始逐渐认同了这个世界所产生出的种种矛盾,并且认为:
它是合理且正常的存在、向阳并不是唯一该追逐的方向。
在湖北美术学院学习设计的她,首先要非常感谢自己的大学老师:
“并不是他给了我多么牛逼的专业引导,而是他不像第一个故事里的美术老师那样说些屁话,而是给了每一个学生在专业上应有的学术指导。”
(Kiwi在校内期间与别人合作的橱窗作业)
Kiwi顺利的做完毕业设计,在临近毕业的时候,给自己找了一个本专业的实习机会。
回去告诉了家里人,他们表示OK。
一周之后,她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条银行的面试短信,顿时脑海里充满了问号,回去一问父母才知道。
他们安排的。
“收到短信的那一刻,我完全不能理解怎么回事。”
“我知道家里人为我好,也理解他们那一辈人对铁饭碗的执念,担心我学画画只是在混日子,我能理解,但是我没办法接受,那一刻我确确实实受到了冲击。”
也许在老一辈人看来,大学毕业之后去事业单位上班,安安稳稳,结婚生子,多好呀。
他们都有这样的想法:学艺术?那是学习吗?艺术行业?那是工作吗?
反正只要跟“艺术”这俩字沾边的事,都是不务正业。
挺离谱,挺荒谬的,我很理解当时她的感受。
并且,令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一个大众普遍的看法:
成了就是牛逼,不成那就是乞丐。
“不认可,我是觉得没问题,但是只认可成功,这算什么?”
“没成的也不应该受到诋毁谩骂和嘲笑吧,成功者也是从中诞生的,这些所谓的“殉道者”就活该吗?”
我非常赞同这个观点!
成功者当然应该受到赞美,但那永远不是标准。
Kiwi在生活中经常会听到,所谓的“过来人”对她说:
“你能做出什么结果?还不如老老实实的。”
离谱!
但最终,她还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安安稳稳当个上班族。
在这里,她度过了自己最黑暗、最生不如死的半年!
这里基本上所有人的工作状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
大家似乎都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仅仅就是想混口饭吃,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工资不高,但是不至于让你饿死。
食堂也蛮好的,一个包子、一份面、一碗豆浆、一根油条才两块钱。
我问道Kiwi:
“你不觉得这种场景,其实对于如今的一些事业单位中,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普遍不代表这就是对的啊!”
让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身边有一位中年的女性员工,每天都会跟不同的人抱怨自己的老公、婆婆等家庭琐事。
内容每天基本都一样,循环往复、日复一日的抱怨。
“我是来上班的,又不是来听你抱怨的。”
她的经历让我想起了一首歌,《搁浅的人》来自康士坦的变化球。
麻痹的人生
习惯我讨厌的生活
麻痹的人生
习惯你自己很烂啊
麻痹的人生
习惯痛苦的关系
但是你又习惯和那个人在一起
麻痹的人生
习惯每个月都把钱花光
麻痹的人生
习惯你自己很贱吶
麻痹的人生
习惯我身体的脂肪
我甚至习惯我讨厌自己的样子
趁着自己还没被生活麻痹、没有彻底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忍无可忍之下,她选择愤然离职。
还好这次父母都默许了,他们也看出来自己的女儿确实非常排斥这份工作。
之后她又去尝试了其他工作,可这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依然决定辞职。
在家待业的Kiwi,开始着手准备考研。
差两分,没成。
(当时Kiwi考研的题目)
但是这一年还是有很大收获,通过学习考研政治中的哲学,可以很完整的将自己的情绪抒发出来,并且不会让他人感到不适。
考研失败之后,她在家躺了一段时间,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找朋友聊天。
这段日子就好像,世界从模糊逐渐清晰的过程。
之后,她来到朋友的一家设计工作室,干起了与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
目前还算顺利,经济上也没有很大压力。
即便如此,她依然非常讨厌我们口中所谓的“人情世故”。
在职场上,面对那些“混世老油条”依然令她反胃。
她聊到了现在工作当中遇到的一个甲方。
这人需要让自己在休息日,处理工作方面的事宜。
Kiwi拒绝道:
“能不能换一天,我来跟你们领导沟通时间。”
此时老板忽然找到她,并且劝说Kiwi可以答应。
当时,那个甲方也在办公室,笑着等着她回答。
“我那天休息。”
此时,这位甲方突然表情凝固,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多少年了,她依然保持着生活的棱角,完全看不出自己已经向生活妥协的样子。
上班时,经常会有人对她说教:
“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等你习惯了,你就成长了……”
“你睡不着,是因为你还是不够累。”
别说她听见这套说辞会生气,我也一样。
难道面对你明知道“不对”的事情,你还要习惯?
那不叫成长,那叫死去。
有多少人因为“习惯”这两个字,每天重复的欺骗自己,始终没能跨过自己这道坎。
好在Kiwi目前还可以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算是完成了这一阶段的小目标。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每天通过互联网接收到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通过刷短视频,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点个赞,过过瘾就完事了。
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对事物“从观察到了解最后思考”的过程。
她告诉我:
“我讨厌快餐文化,我喜欢静下心来慢慢思考。”
平常在生活当中,她喜欢看书,从来不刷短视频。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大部分人都非常浮躁,不愿意静下心来去看完一部电影、听完一首歌曲、读完一本书。
但Kiwi非常享受慢慢了解新事物的过程,就像她做设计一样,时刻让自己内心平和。
她告诉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生活完全稳定下来,就让自己歇一段时间,加入一个野生动物保护组织。
与动物相处时,可以让自己的内心放松,卸下身上包裹着的所有的铠甲,用心去直面它们。
比起复杂的人性,她更喜欢动物的纯净。
(kiwi家里养的小鹦鹉)
关于不甘心,其实并没有多么苦大仇深的不甘,因为她并不是一个有什么宏图大志的人,没有非要干什么,只是想远离自己不想要的人或事。
即使身边有人会说她不够努力、不能吃苦、优柔寡断。
Kiwi自己却认为,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能衡量别人的共情,但是至于自己以后怎么样,是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她一直觉得“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这句老套的话没毛病,所以就他妈犟了。
就算现在才开始,就算现在风景反胃,也想在路上边走边武装。
就算等不到开花,她也还是想在坚硬的水泥地里,埋下种子。
“想远离油腻的人情世故,想离虚幻缥缈我喜欢的东西更近一步。”
“面对快餐生活,娱乐至死想转身就走,让自己保持做一个旧时代的新人类,触碰这个世界。”
她的这两句话,也许说出了很多当代有抱负、有想法的年轻人的心声。
工作没几年的你们,谁会愿意整天因为一点小事和领导周璇。
你原本以为只要干好自己工作就可以了,却被迫开始学习“职场生存法则”。
这个社会,远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
她前几年的状态,究竟可以折射出多少年轻人?
与大部分人不一样的是,他没有被吞噬,而是选择尊崇自己内心的选择。
我没有鼓吹各位一定要像她一样去辞职,只是希望大家可以多一些思考,关于自己内心的思考。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也许你被生活所迫,必须要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
但至少,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
我为什么要做?我该怎么做?我这么做究竟可以得到什么?
等到考虑清楚之后,再选择也不迟。
并且学会拒绝,因为做一件令自己作呕的事,你将永远不会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最后我祝Kiwi和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们:
永远做自己,因为你只属于你,和他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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