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记录片,播了20年,就火了20年。
当时刚在北京卫视播出的它,就引起了万人关注。
有观众甚至打电话质问电视台,为什么不事先宣传这好片子?还有的要求广电总局给片子的制作人发奖。
后来,连崔永元在节目《小崔说事》上,都特意采访了这部记录片的导演。
20年后,它也没过时,仍有无数的迷妹、迷弟。
如今,这模糊的90年代画质,还能在视频网站上有12万的播放量。
有的观众会在人生低潮之时,将这部纪录片特地找出来看看。
有的登上了人生高峰,甚至跑来感激留言,它曾带给自己前进的动力。
哪部记录片这么牛?
它就是《我们的留学生活——在日本的日子》。
在豆瓣上,8000多人为它打下了9.3的高分,71%的人评了最佳的五星。
也许你会好奇,这部纪录片的主角是留学生,为什么能引来这么多人的感动?
因为它拍的不仅仅是留学生,还是在这汹涌生活下奋勇前行的平凡人们。
当他们被生活的浪潮拍打在地时,没有逃避,依然逆行而上。
因为成年人的身后早已没有退路,只能挣扎着前进。
但在生活的折磨下,他们心中的希望没有磨灭,依然仰望星空,朝着心中热爱,大步跨进。
这群战胜了生活的平凡人,都是英雄。
1978年改革开放,打开了国门后,无数人渴望出国去见见世面,留学热潮也逐渐燃向了最高点,这股热潮丝毫不亚于当下的奔向北上广……
但当时国家公派的机会根本不够分,有的学生甚至为此借债,自费留学。
这部纪录片的主角之一韩松,就是个自费来日本留学的人。
不过在日本奋斗这几年,他差点半条命都没了,还直接从富家子弟沦落到打工小弟。
刚来日本时,他已经26岁了,还成家有老婆孩子。
之所以抛下国内的一切,到日本重头再来,是为了拿下日本名牌大学的证书,最后能出人头地,回国效力。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刚到日本时,他意气风发,还是如在国内一般,过着阔少爷似的生活。
穿西装打领带,戴着墨镜,夹着公文包走在东京的街头,活脱脱一个日本白领。
跑去咖啡店吃饭,飚着口中式英语点餐,随随便便就花了500日元。
除了语言不通,仿佛没有任何难关,名牌大学证书唾手可得。
但没多久,这个汉子就被现实打倒了。
因为在日本留学,要先到语言学校学日语,拿到日语一级证书,才能考大学。
一点日语都不会的他,被分到了最差的班级,需要两年时间准备,才有把握。
而且不会日语,还意味着没机会找兼职挣钱。
在外碰壁的他回到家,看着条件极差的房间,又瞬间掉到了谷底。
开始忍不住抱怨房间老旧,墙壁黑糊糊的,一楼的公共厕所又脏又臭。
想到自己一个干部家庭的孩子,不仅父亲是县长级干部,母亲还是厅长级干部,却像个傻子一样抛弃了国内优渥的生活,一意独行来到外地打拼。
特别是听到窗外呼呼的火车声,他就格外想家,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来之前,也曾想过会很苦,但是没想到会苦到让人想放弃。
中途还未出现在纪录片的录制里,一消失就是半年之久。
久到大家认为韩松早已放弃离开日本,回到国内做起了逃兵。
但韩松打来的一个电话,抹杀掉了这想法。
半年后再次相见,他变的截然不同,身上那股富家子气早已不见了。
还一下子就瘦了三十斤,整张脸一点肉都没有。
他也毫不避讳地说,自己是做苦力,才弄得这么瘦的。
光是在餐厅洗碗,就要站一整天。最后洗到腰没劲了,没力气站着,只能将整个身体靠在水池上。
但两只手却还在动着,还不敢停下来,一直刷着碗。因为一停下来,就没钱挣了,还要被老板白眼。
而且为省钱,还搬到了更小的房间,屋子里连捡来的电视都放不下,只能扔在外面。
现在,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
白天不学习时,就跑去餐厅打工,一干就是十多个小时,中间忙得连饭都吃不上。
常常饿到头晕眼花,还听不清老板说话。老板常常说他,耳朵不好。
这个1米8的大汉只敢在镜头前,用中国话对着镜头说,自己其实是饿晕的,十个小时不吃饭,一直在剧烈运动,当然听不到。
而且晚上吃饭时,饭管够,菜却只有一小碟,还是些剩菜。到最后,也只能用酱油拌着饭吃。
晚上回到家,还要熬夜学习,常常一看就是凌晨4点。这么拼,就是希望能早日考过日语考试,拿下名牌大学的录取证书。
因为考不上好大学,真的不好意思回去,当一个失败者。
毕竟衣锦还乡的男人,才能得到尊重。一事无成,必将遭人非议。
在他这个年纪,记忆力早已不如年轻人,每天只能硬背单词,一遍不行就来二十几遍。一万个多个单词来回地背,早已背得魔怔。
熬不下去时,就抽根烟醒醒神,丝毫不敢躺下睡觉。
这样拼了命的努力,最终得到了回报。
不仅拿下了日语一级证书,还被日本一流的明治大学录取了。
看到被录取的那一刻,他激动地说:“这两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此时,韩松已经28岁了。回望过去两年时光,他特自豪自己熬过来了,过去付出的代价也有了成功的一天。
更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比以前更实在了。通过这两年的磨难,也领悟到了做人、做事一定要实实在在的,不能好高骛远。
吃够了生活的苦,韩松才真正地成为了男子汉。
在日本的留学生里,像韩松这样拼命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还有人比他更拼。
日本国立千叶大学的博士李仲生,在35岁时就拖家带口远赴日本,从本科读到博士后,独独就花了15年时间。
之所以对读书有执念,是因为在国内时,出生于资本主义家庭的他,在文革时被下放到乡下,没能读书。后来连考两次大学,政治审查也都不合格。
读大学早已变成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后来一听亲戚说日本读书没有年龄限制,就带着家人自费来日本上大学、硕士、博士。
虽然在日本读书,但是他一心想着拿到博士,就立马回国效力。
因为此时国家还很落后,需要高级人才。他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为祖国做贡献。
而且,这些年来,他的论文的主题大多是关于自己的祖国。就连博士论文也是《中国的将来人口推测和经济发展》。
在日本这些年,他玩命似地读书,常常一天只睡4个小时,因为还要去工作养家。
读到博三时,为了写50万的博士论文,就没再工作,在家精心准备,全家人的担子就压在了妻子一人身上。
一整天里,就要花12个小时扑在论文上。
每天晚上11点,当妻子孩子睡着后,他就一人坐在桌子前,敲着电脑键盘哒哒地打下一个个字。
常常是一写就到天亮6点多,才躺下睡着。白天一起来,就忙着赶论文。中途还跑去买菜做饭,让老婆孩子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
期间,还常常写到脑袋炸裂,疼得根本起不来。
还是妻子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给他,发现一直都没人接。因为害怕玩命写论文的丈夫出事情,就急匆匆地坐着车赶过来。
最后看到他疼成说不了话,忙跑去医院买药。
努力成这样,终于写完了50万字的论文,等来了答辩那天。
但是日本严格的答辩程序,也没放过这位大龄博士生。因为内容不合格,他没能通过答辩,不能博士毕业了。
李仲生得知自己没过这天,一个人坐在广场边的栏杆上,无言地看着喷泉。谁也不知道这个46岁的中年男人,在想些什么……
不过后来,他又默默地写起了论文,一边打工一边挤时间写。在第二年,又向学校提交了自己的毕业论文。
面对外界的不解,这个男人严肃地说,总有些人要为国家着想,如果不是这样,国家就悲剧了。
很不幸,他选择了为国奉献,只能委屈妻女,跟着过苦日子。
期间,李仲生的妻子不是没嫌弃过、埋怨过,甚至将他赶出家门。
不过那次是因为,他将家里的积蓄给了个骗子。
当时日本有种新型诈骗,宣传投一份钱,返还十倍。可是收钱后,根本找不着人影。
为了能有钱回国建私立大学,让他这样的社会人士也能读上大学,李仲生钻进了这诈骗圈套中,最后却一分钱也没拿回来。
妻子看着他越想越气,就直接将他赶出家门,宣布分居。
甚至在路上相见,连招呼都不想打。
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年三十这天还是将他叫回家,一起团圆过年。
这一天,全家人围在桌子前包饺子。
李仲生说自己天天熬夜写论文,还常常忘记吃饭,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妻子一听,直心疼地说:“不是让你别熬夜吗?”
这个男人低下头说,不熬夜晚上直接慌得睡不着觉。
期间妻子还说以后帮忙送饭,他害怕麻烦妻子,直接拒绝。
吃完年夜饭,老李即兴为家人唱起了帕瓦罗蒂的《我的太阳》,高昂的声音响彻在日本的街道旁。
这么多年来,这对夫妻一起拉扯着走过半生,早已分离不掉。
在丈夫第一次答辩没通过时,她还是默默地陪在身旁。嘴巴上说着嫌弃,却在行动上默默支持,忙前忙后地帮着复印论文。
偶尔也会吐露真心,说虽然这十几年家是倒数第一的穷,但是从文化大革命里走出来的丈夫,失去了求学机会,现今还能坚持到博士,也是不容易。
这辈子,她早已别无所求,一家人安心地聚在一起,还有孩子在身边,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李仲生愧疚地低下了头。
但还是想去坚持自己的理想,因为为国奉献这颗种子早已深扎于心里,疯狂滋长。
此生,书海百战终不悔,只为学有所成归故里。
在这部纪录片里,韩松、李仲生这两人只是冰山一角,还有许多个如他们一般拼命努力,活着的人。
就连这部记录片的导演,张丽玲也是在奋勇活着。
没去日本前,她在国内还是个演员,曾在87版《红楼梦》里饰演配角银杏。因为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在娱乐圈发展,转身就来到日本留学,最后成了个日本白领。
因为曾经的留学经历,她深刻体会到留学生的不容易,也知道这中间有太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想着要是有台摄像机能记录下来,那将会是极好的故事。
在她眼里,这样珍贵的历史和经历,值得记录下来。可是根本没人愿意花钱记录下来,让她经常很着急,有时甚至自己拿笔写下身边留学生的故事。
写着写着,就想干脆自己借钱来拍。
因为大家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一个梦,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到日本生活。
这段生活值得放在电视台上,给国人们观看。于是亲自上门到日本东京的富士电视台,借来摄像机。对方被感动,还借给了她几名工作人员。
虽然摄制团队不用花钱,但是工作人员的饭钱、住宿钱、交通费,都得她来支付。
刚开始她借了10万美元,却根本填补不了巨大的空缺。不得已,又借了10万美元。当借到30万美元时,她妈妈流着泪说:“女儿啊,你以后怎么还得起啊?”
开弓哪有回头箭?她深知自己早已没了回头路,想着如果这个梦完成了,那大不了一辈子工作来偿还。
而且因为白天要上班,还只能挤出白天和周末的时间,跑去跟拍,奔波在东京的大街小巷。经常上班困得想睡觉,有时睁着眼睛但意识却在沉睡中。
这样的状态,让公司甚至扬言要开除她。可她依然没放弃,咬着牙拍摄。
一连拍了3年多,跟踪追拍了66名中国留学生,拍出了1000多盘的素材带。
拍完后,为了能在国内播出,她带着片子跑遍了各大电视台,中央台、北京台、四川台等等……
最终,央视、北京卫视、四川卫视、浙江卫视等等,都被这档纪录片感动,纷纷同意播出。
一播出,这档纪录片打破记录,创造了收视神话。它还受到国内观众的喜爱,无数人被这群留学生落下泪。
看到国内的好反响,日本富士电视台决定赌一把,在黄金时间播放这部纪录片。
结果,一播完就拿下了最高收视记录,热线电话打到占线,甚至还有观众自发给电视台送来鲜花。
因为这样好的记录片,让他们看到了努力拼搏、坚持奋斗的力量,值得赞赏。
的确,好的纪录片就是生命和生命的对话,它是一个生命在追逐着另一个生命的历程。
这部有力量的纪录片,让无数观众在人生大道上,奋步前行。
因为遥望前方,他们知道,早已有前人,于低谷之时,背水一战,咬牙奋勇前进。
前人尚可淌过大江大河,后人又岂会害怕呢?
在人世间,能战胜生活的平凡人,都能称一声英雄。
二十年后,这部记录片里的人,依然奋勇向前,攀登上了人生的高峰,拼来人生繁华。
韩松没主动露面过,有人说他开了个贸易公司,生意做的很红火。
李仲生在2000年,终于拿下了博士学位,并回到祖国,在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担任教授一职。
任职期间,也从未放松自我,写了120篇论文,一共就400多万字,甚至还帮助国家研究日本的国情。
导演张丽玲成为了日本CCTV大富电视台的董事长,负责将国内的文化传到日本,还受到了王毅外长的接见。
在生活里,像你我这样的平凡人,一没背景,二没资源,注定在年轻拼搏时,尝尽生活的挫败感。
但是抬起头时,会发现,有人在这苦难的生活里,活成了英雄。
他们在苦痛里积蓄力量,从未放弃,一步一步地奋勇向前。
最终,那些吃过的苦,也得到了回报。
人生没有无用的经历,一直往前走,天一定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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