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早晨。
睁眼、洗漱、出门、赶班车。
找到班车最后排的角落,放好背包,然后坐下。
一切都像墙上的挂钟,只要它还在那,就不会停止转动。
这是我,第302天赶班车。
1
和往常一样打开音乐播放器,选择“每日推荐”。
生活已经无聊至此,就没必要每天都听收藏列表了吧。
惯例,戴上耳机,把音乐调到最大。闭眼。
全程45分钟。可以趁上班前,听完今天的歌单。
班车应该会在途中去一趟加油站,之前的加油时间是在上周四。
司机习惯每周四早晨,上班路上,开去加油站一趟。
大约是第五首歌放完,班车进站、熄火。
2
这个夏天来得比较早,熄火后空调停止,我被闷热的感觉搅得毫无睡意。
播放器,又开始播放下一首。
雨后有车驶来/驶过暮色苍白/旧铁皮往南开/恋人已不在
这是我都听到的第一句歌词,在闷热的车里,好像被一股冷气击中。
并不是被歌词吸引,而是那种编曲和吟唱的腔调。
就这样,我知道了陈鸿宇。
3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重复循环着他的第一张专辑《浓烟下的诗歌电台》。
我曾经警惕/曾听来的道理/以为一启程途中便有目的
在漫长、不变的工作中,他用声音,反复洗涤着我的生活,和思想。
我没有向任何朋友推荐过陈鸿宇,怕他流行的太快。
他的声音,不太适合出现在商场,步行街。应该静静听。
我开始思考,我之所以会感觉无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以及,我要怎么解决掉这个恼人的问题。
4
成长是一场游戏/勇敢的人先开始/不管难过与快乐/不能回头
领导推门进来,说前面的产品部门出了点问题,让我们赶紧了解并合作处理一下。
“好的。”
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问题。
这个月剩下的时间里,我每天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就能把工作做完,然后回家。
这就是“围城”外的人,拼命想钻进来的工作。
就在这段时间,我看完了毛姆的小说《月亮和六便士》。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在伦敦工作,收入不错的证劵经纪人。在夜校学习一年绘画后,离开妻儿,只身前往巴黎学画,后去到太平洋的一座小岛,执着绘画直到病逝。
他不是天才,也依然自由勇敢的追逐梦想。
因为当他决定放弃美好的都市生活,去乡野追求理想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天分,甚至在学校的时候,他的绘画技能显得非常笨拙。
只是因为,他画的开心,便胸怀坦荡、心满意足的去做了。
5
《浓烟下的诗歌电台》里,几乎所有的歌曲都是由唐映枫作词,陈鸿宇作曲。
唐映枫的词是骨。
陈鸿宇的曲,是血肉、灵魂。
他能唱出我的生活。
如常,工作 谈情 如常/迷惘也都如常/你看许多人在路上 /仍不解为何而忙
我想起,大学时参加学院报社的日子。
每个礼拜,都要给校报提供一篇文章。那会儿是报社编辑。
因为大学没有报考上心心念念的新闻系,又为了坚持关于文字的梦想,加入了报社。
年少时就想/听雨靠窗/日头虚晃/转眼间三旬
而今,因为安稳和平静,我竟在这座“围城”里过了一年。
6
之后的日子还是平淡无奇。
有时候,办公室的同事,会谈起她那因为收入不足,而东奔西走的丈夫。
有时候,年纪大一点的师傅,会骄傲的说起年级第一的孙女。
而我,作为新人,在大家谈论兴起的时候,也要表现出与他们一样的情绪。
接着在每周一的早晨,准时为老师傅们打好水壶里的热水。
他们告诉我,在这里,年轻人要多跟着老师傅“学学”。
我似乎看见了40年后的我,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和新来的小姑娘聊着我漂亮的小孙子和事业有成的孩子。
这真是太可怕了。
7
2017年3月6日,陈鸿宇发表了他的第三张专辑《一如年少摸样》。
那天,我把写好辞职信交给了经理。
“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辞职呢?”她问我,“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想好了。”
“那祝你顺利吧!”
我把离职证明装进背包出门的时候,发现天气特别好。
8
换工作很久以后,一个在事业单位的朋友发微信说,她最近喜欢听陈鸿宇。
我问她为什么喜欢听?
她只说了,因为好听。
其实,仅仅觉得好听也挺好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走出“围城”。
9
《来信》里还有一句歌词:
生活 以线路织一面/网每个人择食而亡
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
但总要,为自己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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