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妈妈一个月还只赚600块的1995年,时间冗长,交通迟缓,我乘坐的每辆上学的公车上,都锈迹斑斑。
那一年,我在中国的最北端骄傲的带上了红领巾,正式成为国小的一员。
我尚不知道当时,在世界的北端——威尼斯,一个年仅17岁的男孩同样,自豪地带上了那只属于他的奖牌。在响誉世界的威尼斯电影节中一骑绝尘,夺下了当年的影帝.
他叫夏雨,1995年,年仅19。
那天阳光灿烂,镜头前的夏雨笑眉间眼里,尽是欢乐。
但他左边的这个男人,却是莞尔见心。那一年,这个男人交付了25万尺胶片,跨越了1500多公里,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来到威尼斯参展。
仅仅过了这一天,“中国年度最佳导演”的名号,就被他紧握在怀了。在那个电影票价人均5元的70年代,姜文一举拿下了5000W的票房。
这部电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的处女作,却出手即巅峰,影响了一代人。
“我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因为夏天人们裸露的更多,也更难掩心中的欲望。”
这是《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开场白,顾长卫镜头下的暖黄色调,把语言融成了影像,也把时间被定格在了那北京的部队大院。
尤记那时上课最怕老师提起《阳光灿烂的日子》,因为只要一分析这部片子的镜头,肯定是要拖堂的。人们皆称颂顾长卫镜头的神韵,把本是在冬天开机的片子,拍的比夏天还夏天。
可我觉得比顾长卫镜头更美的,是贯穿全片的古典乐——乡间骑士。
再没有一首乐曲,能像《乡间骑士》间奏曲那样,把一种无名的情绪永久定格下来,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就像易安居士诗里写的那样:偶成一时,沉溺一世。
记得姜文总是这么形容自己:“我连谱都不认识,让我跟人家说好音乐,我说不明白。”
可当他听到马斯卡尼的音乐,听到了歌剧《乡村骑士》间奏曲,他就是会一下子神住,天定的一般。
“就像一个火儿,把天点着了。”
那之后,姜文特想为它附上一个影像画面,于是便有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其中,《乡村骑士》间奏曲贯穿全片。
它第一次出现,是当影片进行到第22分钟时,马小军在“幻想”中看到了米兰的照片。那一刻,乡村骑士响起,马小军心里第一次出现了少年的悸动感。
那之后,情窦初开的马小军终日游荡在米兰家的周围,在房顶上爬来爬去,像是热铁皮上的猫,披星戴月般的奔跑,却仍旧一无所获。《乡村骑士》在此时再度响起,缓慢悠荡的古典乐,把马小军的少年悸动衬托到了极致。
1小时30分,马小军骑车送米兰回家,在林荫道上,乡间骑士的背景音再次响起,配上那烧荒草的味道,当属一代人的青春悸动。
这段背景音乡间骑士用的可以说是精彩绝伦,它和马小军的旁白一起,将我们拉回到了那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让大家久久难忘: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晨风的抚摸使我一阵阵地起着鸡皮疙瘩,周身发麻。
我还记得有股烧荒草的味道,特别好闻,可是大夏天哪来的荒草呢?
但无论怎样,记忆中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总是伴随那么一股烧荒草的味儿。”
《乡间骑士》,我认为它比顾长卫的镜头更美。这支古典乐成就了原作者马斯卡尼。可遗憾的是,这也成了他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佳作。
《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从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改编过来的,但王朔特别后悔客串其中,因为明明题为阳光灿烂,却在大冬天里进行拍摄,自己冻得像个傻子。
在冬天也没放拍摄,或许正是这份毅力和执着,才使这部电影如此成功。姜文听了几个月的马斯卡尼歌剧《乡村骑士》,写成了9万字的剧本,完成了他第一个小小的心愿。
故事发生在70年代初的北京,这是个一被提起就会让人嘴角上扬的年代。当时全世界都闹得轰轰烈烈。地球的北端法国,正忙着五月革命;太平洋边上儿的美国,嬉皮士正忙着平衡女权;
似乎是一切都很反叛的年代,太阳总是伸出头来伴随我们,阳光太亮,照得人眼前阵阵发黑。
可尽管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天昏地暗,荆天棘地。马小军一群人却仍能在自己的天地里,尽享那阳光灿烂的日子…
感谢姜文,给了我们一部可以回味一生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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