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糖人的一直叫嚣着要写遍天下所有有情有义有才华的帅哥,但今天我想写写自己。
几年前,我的爸爸因为癌症去世了,曾经安排好的顺利生活戛然而止。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极大,也让我重新认识了生命的意义。
又一年清明,今天我们来聊聊疾病与死亡。如果你也失去过亲人,希望能让你的灵魂得到一丝安宁。
疾病
爸爸的最后一段时间在癌症病房,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人和人之间出奇地友好。
比如,跟隔壁的陪床大妈借一把椅子,大妈什么都不说,却慢慢地把椅子搬起来,交到我手上,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拍拍我的手,再慢慢地转身离开。
也许是因为在这里的人都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的人,都期望能从互相身上借助力量,好像这样就能联手对抗死亡的威胁一样。
这种友好,却总让人有一种淡淡的无力感。
在这里,人们的窥视欲也似乎膨胀起来,和身旁的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讲述着31床的那姑娘刚嫁人就查出了癌症,婆家人花了几十万之后就消失了,只剩她年老的妈妈照顾她;
25床住了个小孩,10岁都不到,化疗了5次,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65床的那个女的,癌细胞转移到小腿骨头了,家人考虑着要么把腿锯了维持生命吧。
一直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聊天的小糖人,在那个时候,倒也乐意听这些故事,也能理解这些故事怎么就被说来说去几百遍也没人觉得烦。
大概这里的每个人听的时候都跟我一样五味繁杂,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寻求心理安慰,觉得别人都好惨,自己的人生其实也没那么糟。
记得我小的时候,看了几部韩剧之后,病态地对疾病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神往。
大概是因为生了病,会有人心疼有人照顾,而后死了,就有人惦念一辈子。
的确,疾病是渲染悲剧的好手段,把人间的情和义都描述得浪漫而且伟大。
可真的当这些悲剧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却觉得疾病所带来的,远远不止情义,远不止从拥有到失去的变化,也远超过痛苦二字。
疾病所带来的,绝不只是对个人,而是对一个家庭,或是一个家族的打击。
每个人都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复杂到无法用面部表情来表达,这也是为什么癌症病房的人们总是面无表情。
对患者的不舍,对家庭的担当,对前途的怅然,对命运的无可奈何,因为一次化疗后的病情好转而全家欢呼雀跃,而又在恶化后再次对医疗、对人生失望,神经病一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一会儿相信一会儿绝望。
美国一位社会学学家曾说,癌症是最为人道死亡方式,因为它可以让死亡者慢慢地坦然地与家人和世界告别。
渐渐地,小糖人开始同意这个看法。一次一次地以为自己和家庭能够创造奇迹,又一次一次失望之后,再接受死亡显然容易一些。若说癌症目前无药可救,这个言论倒似乎能够治愈癌症家属的神经病。
死亡
爸爸去世后,我养成了一个很变态的习惯,逛墓园。
每次去墓园看爸爸,总是喜欢到处走走。从前觉得怕,现在觉得这些坟墓都是爸爸的邻居,他们的亲人也都和我们一样经历过万箭穿心,倒也觉得陌生而亲切。
印象很深的一座墓,墓前放满了各种玩具和布娃娃,觉得好奇就跑去看,结果是一对90后小夫妻的合葬墓。我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灾难才出现在这里,但却看到了那些布娃娃所承载的,是他们爸爸妈妈的撕心裂肺。
旁边的那座墓是一个35岁的母亲的,立碑者的署名是她的儿子。小糖人算了算,这孩子的年龄,最大也只有15岁吧。
还有一座墓,是一个89年的男生的,墓前放满了玫瑰花,还有一把被风吹坏了的吉他。
这些所谓的人生百态,以前没见过,现在竟也见怪不怪了。
说实话,公墓都是选择依山靠水的位置,风景很美,加上到处都是鲜花,就像一个神秘的公园。
肃穆的墓碑、悲伤的情绪和无可比拟的寂静都让它变成一个脱离了尘世而存在的境地。
每次走进墓园大门时,总有一种感觉,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俗尘,也没有喧嚣,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好像是生怕打扰了谁。
灵魂都是清净的,脱离了喧嚣之后,才得以休憩。
我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位老奶奶,70岁时白发人送黑发人,出奇地平静而且坦然。原以为老人哀莫大于心死,但被妈妈派去安慰老人才明白她的生命哲学。
老人家却说没什么不舍得的,他的皮囊都病得不像样子了,扔掉了皮囊,灵魂才没了束缚。
小糖人惊愕于老人的平静,那时太小还不懂事。一直到看着爸爸从生病去世,才真的理解老人家的话。
爸爸从一开始单纯的咳嗽,到后来走路困难,再到只能躺着,最后连翻身都困难,终于躯体已经无法承载他的灵魂。
病人因为病情的发展而越发制约躯体的行动力,当躯体已经无法服从灵魂的摆布的时候,灵魂当然要要挣脱开来。
就好比,一个健全的人,被绳子捆住了身体,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解开,该是何等的狂躁,又是何等的无助。
灵魂那么热爱自由,怎能禁锢在一个无法操纵的躯壳之中?显示器报废了,可主机还在运转,那该为主机换一台显示器。只可惜人生没有换显示器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竟感到些许释然,或许是为灵魂终将自由而开心,又或许是觉得既然灵魂还在,那其实没有丧亲。
亲人之间的爱,从来都是灵魂之爱,即便是驱壳不复存在,爱和灵魂却并没有消失,这就是永生。
爸爸去世后不久,小糖人做过一个梦,梦见他用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想你”。字体明明就是爸爸的字体。
我愿意相信,是亲人的灵魂想念我,于是回来找我,我们从来不曾分离。
所有人都知道生老病死是常态,但依然难以承受生离死别。
一辈子,要经历多少次伤痛,多少次结痂,多少次撕裂,多少次痊愈,每次要花多少时间,小糖人尚且年轻,或许还没有资格谈论。
但在这个唯物主义横行的工业时代,总要找一种方式让自己释然,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最后,小糖人愿所有失去过亲人的人,都愿意相信灵魂永生,相信你们从来不曾分离,也相信,我们会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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