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人是民谣界的泥石流,用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

诗与远方 五条人是民谣界的泥石流,用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

立足世界,放眼海丰。

没人说得清这支三个人的乐队为什么叫“五条人”,就好像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音乐就突然变成了小资产阶级嘴里充满着文艺气质的“民谣”。因为搞不清楚,自然也无须迎合,所以令人庆幸的是,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里,五条人依旧还在漫不经心地制造着那种朴实的浪漫。

五条人是民谣届的泥石流,用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

1 打口碟和盗版书

2001年,高考失利又拒绝复读的阿茂来到的广州谋求生活。刚从高中课堂中逃离的阿茂站在广州CBD的高楼大厦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澎湃,而澎湃未尽,随即而来的则是迷茫。

怀揣着音乐理想和对未来的抱负,20岁的他毅然决然地投身音乐行业——以卖打口碟为生。卖打口碟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出售的所有商品在交到顾客手里之前,你都可以自己先为享用。于是,阿茂接触到了舌头、苍蝇、盘古,以及国外的枪花、涅槃、平克弗洛伊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阿茂开始磕磕绊绊地写起了自己的普通话歌曲。

那时,仁科正在县城的工艺美术班学习着画画,每天蜷曲着身子坐在画板前,看着调色盘里的颜料五彩斑斓,鲜艳得晃眼,却越发感觉到自己未来一片灰暗。生活当中唯一的色彩,就是手指拂过琴弦的时候,时有时无的一点微弱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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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春节,海丰县文化局组织了首届海丰原创音乐会,在这场丰富广大人民群众文娱生活的新春演出上,同样居住在海丰的两位表演嘉宾相识了。在纠结踟蹰了近一年之后,仁科决定去广州投奔阿茂。

词和曲是一首歌曲最基本的组成,按照这个逻辑,在阿茂已经投身打口碟的情况下,仁科自然只能选择卖盗版书了。盗版书生意也具有之前所说的优势,对于当时如饥似渴的仁科而言,除了政治八卦和成功励志之外,他还是读到了一些受用的书籍。

2 城中村的梦

2005年,19岁的仁科和24岁的阿茂来到了广州的石牌村。这是一个被摩天大楼包围的城中村,凌乱而破旧地蜷缩在车水马龙的繁华之中,像高耸森林中一撮低矮的灌木丛。

在网络上搜索“石牌村”,挨得最近的几个相关词中一定有“小姐”、“发廊女”,而除了这个行业的从业者,这里还居住着无数怀揣理想的外来打工者,当然,包括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艺术青年。

在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里,经常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人,有时候甚至更多。而比这间出租屋更为拥挤的,是仁科和阿茂这两个年轻人的内心,里面积压着太多的感动、不忿、惆怅等等情绪,好在这些都最终与才华携手,以音乐的方式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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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立足世界 放眼海丰

随着城市规划进程的一步步发展,不论是盗版书还是打口碟都早已不负当年的辉煌,而且还受到城市管理部门的严力清理。2007年,除了音乐之外并无一技之长的阿茂和仁科,无奈之下只能租下间店面开了一家唱片店。在这间唱片店里,阿茂和仁科对于音乐终于真正有了认真的态度,他们觉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之前积累的作品。

2008年,在朋友介绍下阿茂和仁科认识了周云蓬和他当时的经纪人佟妍。经纪人对于佟妍而说不过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短暂身份,同是音乐人的她一下子就相中了当时的五条人,并想法设法为五条人凑齐了第一笔录制资金。

2009年,五条人终于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县城记》,这张专辑也正是由佟妍创办的厂牌刀马旦发行的。听不懂的海丰方言,土气十足的名字,以及古怪的专辑封面,本以为这又是一张将石沉大海的完蛋专辑,但是没想到,这张《县城记》得到了出乎意料的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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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县城记》被南方周末评为2009年度文化的年度音乐,并且给予了这样的评价:五条人在其首张专辑《县城记》里舒展了原汁原味的乡野中国,在音乐日趋娱乐化的大背景下,它无异于“盛世中国”的音乐风景画,它所富含的原创性彰显了音乐的终极意义——吟咏脚下的土地与人。

“吟咏脚下的土地与人”,听起来未免有点拔得过高了,总有种强行解读后非要扯到文化高度上的赞美。但是又转念一想,脚下的土地与人不也就是平实的生活吗,这好像也正是五条人所描绘的,一副并不很优美的市井风情画。

4 民谣的闯入者

作为乐队的首张专辑,《县城记》有种破土而出的气势,突然展露头角并且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可是这样的旗号过于招摇未必是件好事,因为恐怕连仁科和阿茂自己都在怀疑,以后的音乐还能有这种味道吗,会不会也一不小心跌入这个大跃进式的时代,变成那些不伦不类的旋律。

五条人是民谣届的泥石流,用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

2012年,第二张专辑《一些风景》的问世,终于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这个来自十八线小县城海丰的五条人,依旧扎实行走在脚下的土地,他们所关注的人也依旧没有变换了嘴脸。在这张包含了21首歌曲的《一些风景》当中,那种妙趣横生的野性愈演愈烈,原汁原味的咸湿海风扑面而来。在独树一帜的音乐当中,五条人站住了。

然而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还并不认识五条人。直到2015年,一张叫做《广东姑娘》的专辑横空出世,五条人才跻身了炙手可热的民谣行列。广东姑娘也挤进了董小姐、南方姑娘的队伍,成了文艺青年们的心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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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像某些人说的可笑或者可悲,既然是在歌唱美好,那么谁不喜欢呢?只是与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诗和远方相比,五条人在弥漫着咸湿海风中显得是那样深情款款,结结实实地打动了太多人。

乐评人杨波说:如今很多所谓独立民谣比流行乐更加腐朽,谄媚庸俗的旋律,小资做作的歌词,脚不落地,故作忧伤,这帮装扮为严重性压抑的性瘾患者,像挂羊头的狗肉店一样将爱字挂在嘴边,除此之外,几乎连人话都不会说了。而《广东姑娘》这张唱片证明:五条人仍自然而然地站在上述乱象的对面。

五条人是民谣届的泥石流,用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

5 永远的小人物

也正是从这张专辑过后,五条人从海丰的台球厅走上了各大音乐节的舞台。头发油亮、衬衫斑斓的仁科和阿茂也穿着拖鞋踩着凌乱的舞步频频出现在大众视野。透过市场的繁荣,和这张《广东姑娘》的流行,又有人开始担心五条人能否坚守了。

但是,这简直是个可笑的忧虑,对于仁科和阿茂而言,若真是个精明的投机者也不会在卖打口碟和盗版书的时候进那么多的平克弗洛伊德和博尔赫斯了。对于他们而言,所有的舞台都和当年那个海丰原创音乐会一样,唱歌而已哪来这么多操心。

五条人是民谣届的泥石流,用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

一年多之后,五条人的第四张专辑《梦幻丽莎发廊》发行,一听这名字也就只能是五条人了。发廊,似乎是上世纪的称呼了,而五条人生活的小城就是那么一个被时代飞速发展的脚步所遗忘的地方。令人忍俊不禁的封面极具年代感,比起复古,用过时来形容好像更为恰当。但是就是这么一股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正是五条人迷人的地方。

这张专辑中大部分的故事,依旧发生在这个广东沿海县城。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假酒,劣质香水和汗水的混合气息,吵嚷的大排档在兴高采烈地划拳,路边发廊里穿着暴露的女郎在吐着烟圈,路过的行人头发北风吹乱,他们脸上的忧愁和幸福都显得淡淡的。

在那些响彻街头巷尾和十元店的的烂大街民谣中,唱的总是矫情小资的文艺青年对于爱情的彷徨和青春的忧伤。而在五条人的音乐中,主人公永远都是小人物,住在城中村每天愁房租,同样是彷徨和忧伤,但是却毫不费力地音乐一响就一枪打中心脏。

五条人是民谣届的泥石流,用永远比时代慢三拍的稚拙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

某种程度而言,五条人是可恶的。他们是民谣界的一股泥石流,他们吹散了诗歌电台的浓烟,他们惊扰了大半小梦,他们偏离了那条伤心的应天大街。

但同时五条人也是可贵的,他们是民谣界真正的清流,他们在无病呻吟的文艺圈里唱着真实与不美观,他们在时代震耳欲聋的凯歌里唱着小人物的悲欢,他们把我们虚浮的视线从诗和远方的田野,转移到脚下的土地与人身上。

潇 潇

微博:@喂薄一潇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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