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紧要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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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恨我。这无关宏旨。总好过你把我忘怀。在黑暗中,我意识到我会失去一个朋友,谈论那最美好的音乐和电影,以及诗歌,我感到孤独之极。我不…

亲爱的,你恨我。这无关宏旨。总好过你把我忘怀。在黑暗中,我意识到我会失去一个朋友,谈论那最美好的音乐和电影,以及诗歌,我感到孤独之极。我不过是想在周末跟你在咖啡店喝一杯茶水,咖啡,我们会探索金瓶梅,更为深切的性。我已经熟悉了音乐和性的关系。在死之前,我和你的做爱是有限的。我喜欢你最后的低沉的呻吟,仿佛你将放弃一切,奔赴死的快乐。你在路边微笑着等我,是有限的次数,你在离开房间前的拥抱,也是有限的次数。 然后你和我等着死期来临,那些嗜血的人,把你撕成粉碎。

我那么笨,对世界几乎不了解,活在自我的世界里这么久。我渴望听到一个诚实的朋友,前来告诉我的关于自我世界之外的样子。在你任何有困难的时候,我有我的宽容可以对付告密者和警察,再不济,我还有钱,是我多年来卖文所得,有一个客厅,容得下那些流离失所的人,再不济,我还有我的吉他和委婉的歌声,还有一颗捣蛋的的灵牙利齿,逗人开怀。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吧。在你逃离后,我一直想派天兵天将,把你捉来,绑在椅子上。我轻声慢语地说,你为什么要恨我。我没有抢你的老婆,也没有偷你的钱。我给你钱,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这将是一篇不能再蹩脚的文章了。我不能劝诱你爱我。我不是一个懂得博弈的人。我跟你说过,我不但给你复婚的自由,我也给你偷情的自由。我给你摧毁两个人的幸福的自由。我也傲慢地表示。我不能和人竞争,这有违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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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面上的那些温和,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呢?是不是一个体制下的,委曲求全的面具?只看到服从,看不到谦卑。似乎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乡愿,有些世俗的轻佻。难道没有一点世外的心么?你是一个读书人啊,你的自我究竟在哪里?可有过自由之心?可曾无私地去爱过谁?我对你的好奇心这么重,简直是要灼伤你。我因为你的懦弱而爱上你,这让你感到愤怒。甚至冒犯了你。

难道我们不曾快乐吗?我喜欢看你笑。因为某类羞怯,我很少注视你。我为你做晚饭。只是几个简单的小菜,一碗熬了很久的汤。我的锅碗是齐全的,感情却是残缺的。我买回新的床单被罩,打扫屋子,为你准备衣服,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一切细小的事情,我本来只是良家女,为什么只能做不见阳光的阴生植物?

在过去的日子里, 我不能期待你几时来看我,我不能在你离开的时候挽留你,你只是来去自如。我倾听过门外的一切脚步声,你离开的时候我必须掩饰我内心的惆怅,在我认为你“误解”我的时候,我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太多,我想说,我挺无辜的,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感兴趣过,那些人对我而言,都不曾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只是不会保护自己。我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保护自己。什么时候我愿意到这个不堪的,我根本看不上的世界上来,抛头露面,争风吃醋?我为什么不能更骄傲些?正是因为太骄傲了,连骄傲都不愿意显示出来了。你不该把我的名字告诉别人。

 

不知道唱片能否做完。我做了部分的准备工作,我还等待着一份感情,因为我相信音乐是巫术,不单纯是一门技术。我相信必须怀着真诚的,欣喜的爱,去完成作品,因为我们一生完成的作品是有限的。我不能留下遗憾,这不只是一部悲伤的专集,我还希望里面有着深沉的,真挚的感情,单纯的,如同和风一样柔美的细腻和宽容的感情,我期待着那个少女时期倔强的阴郁的灵魂,和这个世界和解。这是我做唱片的理由。我尽量不在唱片里,留下的全是伤痕和哭泣。在留下最阴郁的灵魂同时,我要留下最无邪的、最轻灵的爱,对自我的救赎。这些爱要同样留给那些天真的,在青春期,无意中,受到过伤害的,那些炯炯地看着世界,却胆怯不发一言的孩子们。你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内向的人对爱羞于启齿。他们的爱和他们的羞耻一样强烈。

可是我们依然爱那些不完美的事物,甚至爱痛苦本身,爱上残缺的生活,爱上那些,不爱我们的人。因为我们的一生是不完整的,没有过外婆,没有过完整的父母亲的爱,孤独,漫长的青春期,甚至没有交流,甚至对这个世界跃跃欲试却仓皇失措。我们只是平原上的一只小动物,完全不知道面对世界,也不知道如何令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过于专注细微的感情,极大地消耗掉了我们身上的所谓才华。

我现在知道有些音乐家他们死于分裂。那些伟大的舞蹈家他们跳舞只是因为他们孤独又忧郁。他们的爱情和愤怒是一样地多。后来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你不知道爱的反面是痛苦,你也不知道狂暴的愤怒是爱的一部分,你只是不知道飓风的形成其实和阳光也有关系,爱和恨相辅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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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拥有三个月的爱就足够了。一个唱片的期限,我用的是我所有的爱,我是拼了所有的力气,去做这个事情的。这个事情是没有利,也不会真的有名,我只想用我的感情,建立起一个纯净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纯粹的爱,还有纯粹的悲伤。我只是希望我能够因为音乐而飞起来,而我只是缺一点感情,把一点感情放进去,再把自己放进去,把自己的血肉和情感放进去,我要制作的,是关于蛊,关于少数民族,几千年的那些,鼓惑人的巫术,在现代我们叫它,音乐。我早就想好了,它是由钢琴和大提构成,还有小提琴和忧郁的人声,紧张,羞怯,不完美,却是赤诚的。

我对你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曲意奉承。我们活在漫长的时光里,而爱很早以前早就结束,伴随着爱结束的其实是对生命的热望。多年之前,那场学生运动结束,我们的青春都死去了。一旦告别,已是永诀。人生如白驹过隙,我和你都很快死去。我们都来不及和对方告别,我只能忘记你的脸,你自卑过40多年的脸,在我看来它是多么好看啊。就像我白皙的皮肤,在十几年前,它引起男人的欲望,你却从没有抚摸过她,安慰过她,覆盖过她。我说,无悲无喜,无雨无晴。可是我和你疯狂做爱的时候,你不曾记得我的激情。你的激情在25年前,已经丧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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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春天,我穿着一件好几年前的100块的米色风衣,站在北京南城的大街上,我刚刚失去赖以生存的职业,太阳依旧慷慨地洒在风衣上,却令我深深感到惶恐不安。这样的惶恐是从童年就开始了,好像是要失去什么,或者已经失去了什么。 2005年12月15日夜里,我还接到那个人的电话。我回想起那个夜晚我们通过电话,但是依然不记得我们说了些什么。我把一切偶发的垂怜和关心都当成了某种感情。我至今不能确定别人是否爱我,有时我怀疑这一点妨碍了我心智的成长。我崇拜他,我事无巨细地阅读他的厚厚的作品。我一直认为嫁给那个人,就可以拥有他非常大的书柜(我崇拜知识)。我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只需在书房里替他抄书,默不作声,在房事过后,到另一个房间安睡。早上起来,他会看到我在窗前用一把木梳子梳头。这时候他会回到他30岁的时候,和一个丰腴的粉子谈恋爱——她没头脑,缺乏心机,带着年轻时候的单纯和不顾一切。我把生活想得过分轻易和美好,为此追悔不止。我始终想,如果,如果从头来,如果我没有这样,没有那样……如果我没有那么文艺气,如果我稍微识一点时务,不那么惹人讨厌……没有后悔药吃。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爱过,除了那个大书柜。

最后,一切记忆随风而逝,只剩下了无关紧要的音乐。
吴虹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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