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客专访沼泽乐队:星空璀璨,只求知音

有话直说 摇滚客专访沼泽乐队:星空璀璨,只求知音

摇滚与古琴的精妙融合,激情与忧郁的意境渲染。

摇滚与古琴的精妙融合,后摇与电子的不断试验,激情与忧郁的意境渲染,沼泽乐队在成军将近20年的时间里,创造出一种属于他们的独特语系。

问到主唱海亮在创立乐队的最初有什么期待时,他说他曾有一些怪怪的期待,比方希望做一队世界上最噪的团,且是糜烂的噪音那种,最好能吓怕所有的人;也曾设想创立一种将嗅觉味觉和听觉结合的曲风;又曾想过转型做特别忧伤的舞曲,然后他幻想自己会跳一身好舞蹈……他说,现在回想起这些异想天开,既庆幸有些没有实现,也遗憾有一些并未去尝试。

而正是因为这些没有尝试的遗憾,才让我们看到了今天的沼泽,让我们看到了传统与现代相融的可能,让我们欣赏到这一首首如诗如画的作品。

摄影:余伟

二十年音乐路,二十年手足情

在工作之余,吉他手细辉喜欢做菜和摄影,骑骑车去郊外;鼓手海逊最爱窝在家里看足球,耍耍电玩;贝斯阿来也喜欢足球,而且他朋友满天下,去到哪里都会找到朋友喝酒聊天;主唱海亮则从小就爱看书,去年刚当了爸爸后,现在热衷于待在家里带宝宝。此外,乐队的成员们都喜欢看看电影,也有自己喜爱的乐队,会抽时间看Live……海亮问我,他们是不是太不摇滚了?我说当然不。

其实摇滚本就是一个广义的词汇,而不是单纯的反叛与斗争。就像沼泽乐队的作品中充斥着古琴元素,以及幽远深沉的曲调,但没有人会说他们并不摇滚。

可我仍然免不了好奇,当初这样一个热爱读书热爱传统音乐的少年,是怎么走上摇滚这条路的?

“最开始可能是听电视和收音机里的歌曲吧,广东很早就有人私设天线收看香港电视,故接触粤语歌多,其中许多是武侠剧主题曲,而早期港乐大量融合了江南及广东小调。对摇滚乐的接触,我的家乡开平,是个有着上百年移民史的地方,一个中学同学给我听他家人从美国带回的摇滚乐卡带,第一次震撼了我,自此越踩越深,我开始关注五花八门的摇滚乐,然后,我也有了憧憬,要组建一支乐队。”

但海亮没想到的是,当初因憧憬而组建的乐队,一走就快二十年。

在最开始的十几年里,海亮曾经做经纪,开酒吧,教吉他,办音乐节,当电台DJ,搞录音棚,做琴行,和伙伴们一起开公司经营演出制作。“其他人也类似,尽管内心记住自己是音乐人,这些都是副业,但为生计奔忙,留给主业的时间总是太少”。但是,所有为梦想而付出的努力终会得到回报,所有优秀的音乐也终会发光,随着近年来乐队的发展,他们终于可以将最主要的精力放在音乐上,从而带给我们更多优秀的作品。

对于很多乐队来说,成员的更换都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闹得离队后不相往来,而沼泽乐队在这近二十个春秋里,却一直彼此相伴。我问海亮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他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阿来和我是创队元老,从校园到毕业一直在一起,但早年我们常吵架,有天早上找不到他,忽然在我生活周遭蒸发了,电话也不接,我慌了,找他家里也说没回。”

过一段日子海亮才知,阿来和他吵完后,跑到了湛江一个朋友那。“之后我们有过一次长谈,我知道我们人都很固执。脾气也大,而且他又不太爱表达,我便和他约法一章,说,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咱们无论多恼火,即便想捅死你了,也要先告诉对方,再捅。要有个解释沟通的机会。他说:好。”

“许多朋友常疑惑,为啥我们四个人能一起这么久,我想,除了音乐相近的口味,且都爱以乐为生,更重要的,应该是情如手足的感情吧。而我们现在的默契,互相迁就尊重和理解,其实是许多这样的细节培育起来的。”

摄影:老白

用古琴表达另一种叛逆与自由

不同的人对摇滚的定义都不同,而对于沼泽乐队而言,摇滚给他们带来的最重要的东西,乃是一种叛逆之气,自由之魂,正是这种精神的熏陶,使他们有勇气做任何的改变,不拘任何传统的羁绊,也才有勇气大胆妄为地,将古琴通上电。

“正因我们心里已经种下了这样的火种,哪怕沼泽音乐继续蜕变,与摇滚离得多远,我们都不会介意别人继续定义沼泽是一个“摇滚”乐队。”

但事实上,每每提到沼泽,人们比“摇滚”更容易联想到的词语,应该是“古琴”。这已经变成了沼泽乐队一个独特的标签。

“我一向喜爱国乐,也对民族乐器很感兴趣,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特点,就是颇适合独奏,也因此逐渐发展成,音色很突出,个性特别明显,过耳不忘。而其中我尤爱古琴,将之加到沼泽的音乐中,只是时间问题。但之前还是会逡巡犹疑,觉得这是个难以逾越的绝岭。然后拖到某一天下了狠心,决定一边做再一边解决问题。”

正如海亮最初的犹疑,古琴元素的加入,的确也给他们的创作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第一个要对付的问题就是拾音。若用麦克风收古琴,根本就没法和乐队玩下去。他们做过各种不同的尝试,从类似电木吉他的“电拾音原声古琴“,到现在跟电吉他一样彻底去掉了共鸣腔的“电古琴”,才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方案。

“另一点更复杂的,是创作上的,其中一个是中国古典音乐尤其是传统琴乐的价值规范,与摇滚乐之间的冲突,应如何解决,两者几乎是南辕北辙的。当然,实际上中间也依然有许多契合点,我们就想法把这些契合点找出来。”

因此,沼泽乐队没有拘泥于两者既有的美学,而是自由地撷取和重构,并将之消融于沼泽自己慢慢树立的风格体系里。

“国乐是比较单线条的,象丝线,而在单线条上,再寻求各种复杂变化,旋律或者说横向的线条尤其重要,而且没有和声的限制,旋律的旋法也更丰富,如丝线回旋缠绕。西方古典乐则是立体的,象建筑,讲求结构恢弘,错综复杂,有着严密的逻辑,更注重理性的表达。”问及传统民乐与摇滚乐的对比时,海亮运用了很多生动易懂的形象给我解释。

“说到摇滚乐,其实又和古典乐截然不同,它可说是一种对原始审美的回归,更注重情绪和情感,节奏的能量举足轻重,以吻合身体本能的反应,而音色上也不再象古典乐那样讲究融和与协调,而是更粗粝和刺激,和声上也得到了更彻底的解放。”

沼泽长期的计划便是尝试兼收并蓄,融合这几种对他们都有不同程度影响的音乐系统。“当然,具体到创作上的每一首曲目,并不会刻意考虑一定要用到哪些元素,而更多是考虑主题的表达需要。”

用海亮的话说,他是一个伤春悲秋、情绪敏感型的家伙,而这一点对他的创作影响很大。“既然要感动自己,则必须自己也要经常思考,并容易被感染,擅于发现生活中乃至想象中的美吧。”

一直以来,沼泽在创作时最关键的标准,便是他们的作品能不能触动人心。 “我们常常会从一个角度出发,乃视乎一首作品,是不是能够感动自己。当然,不能说感动自己,就必能打动他人,但应该是一个艺术人的真与诚。而作品发布,只是寻找你的知音。”

从live house到音乐厅,寻找每一种新的可能

聊到当下的摇滚乐,海亮特别不同意那种“现在的摇滚乐不如过去”、“中国摇滚已死”之类的调调。

他认为实际上现在的中国摇滚,比以前要精彩和丰富太多,有许多出色的个性各异的音乐人。而现在的音乐节,整体制作水平也比以前高,只是感觉以前的那种理想主义色彩变得少了。但近年一些风格指向更纯粹的音乐节开始出现,分类更细化,这个对小众音乐来说是好事。

“既不能只活在过去,记忆里只有过去那几个教父大师,也不应只看到现在的主流摇滚,觉得就那个怂样了,你要多听新的东西,也要多去现场,你要留意那许多不知名的独立乐队,现在或许没有了当初一日或数星凌空的炽热光芒,但由这一颗颗在不同角落里闪烁的小星星连结而成的璀璨星空,才是最美的。”

提到璀璨星空,就不得不说到沼泽即将在12月12日举行的“时空相对论”音乐会。关于这场演出的主题,海亮表示这与他热爱科普读物、并且乐队伙伴们也都是不同程度的科幻迷有关。

“沼泽有不少音乐与荏苒时光或浩瀚星空相关,而且矛盾对立一直是沼泽音乐的特点。再想到我们的作品数量也不少,跨度十几二十年的,风格变形已很大,各种反差冲突会更强,所以我们想到,用时间和空间的相对作为主题,把十几年的作品串起来。感觉这是个颇有趣的方法。”

而与以往的演出不同,这次的演出既不是在live house,也不是在室外的音乐节,而是在著名的星海音乐厅,这对沼泽乐队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形式上的新突破。海亮笑着说,和以往场地的最大区别,可能是这次大家要坐着听了。

“不过还好,沼泽的音乐其实是适合各种听法的,站着听,摇头听,盯鞋听,Pogo听,坐着听,下次我们再办一个躺着听——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当然,沼泽毕竟是个摇滚乐队,所以我们也向场地方争取了,不会按照他们平时看古典音乐之类的规矩,得允许大家随时发出声音(虽然我还是希望大家在合适的点喝彩和鼓掌),也会允许大家拍拍照啥的。”

在这次音乐会中,沼泽乐队将以时空为经纬,把十几年的重要作品串接起来,包括重新编排演绎一些近年已经甚少表演的曲目。因为要演绎不同时期的曲目,也会动用到沼泽历来演出最多的乐器。

“我主要弹古琴,但也弹吉他和吹箫,海逊除了他近期的配置“鼓+钟片琴”,还会重新玩他以前拿手的电子手鼓,阿来是贝司键盘和口风琴,细辉是换各款吉他和小键盘,所以这次的调音也会复杂很多。”

“另外,这次我们还邀请了香港一个非常资深的制作人康家俊,帮我们担任制作总监,还有香港的灯光师等,加上一些和沼泽长年合作的伙伴,组成了一个黄金组合团队,将精心设计一套影像灯光和装置,在视觉上帮助诠释沼泽的音乐。而且沼泽的作品,经常会打乱时空,古今未来相对,中西远近相对,这样各种元素结合起来,将会是一个如梦似幻非常有穿越感的音乐会,甚至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音乐剧。”

海亮表示,沼泽今年原定的计划是两张新专辑和一场音乐厅专场,但他们低估了难度,尽管已经减少了各种演出,全力以赴,但除了即将举行的音乐会,还是只完成了《琴晚》一张专辑。

“音乐会一结束我们就会开始着手做第二张专辑,希望能在明年上半年发表吧。这张和《琴晚》会是一古一今两种走向的姐妹篇,无论是主题还是曲风上。《琴晚》是现代的,我们选择了在都市里录制拍摄。后者是偏古风的,我们将回到乡下田园,租一个村屋录制拍摄。这两者会有很大的反差,应该是很好玩的事。”

摄影:李乐为

从电古琴到音乐厅,沼泽乐队在不断地进行新的尝试。采访结束时,海亮说到:“古人云,知音难觅。电古琴是全新的事物,沼泽的音乐是四不像,而听器乐的人已不多,爱琴者更少,像这样颠覆地玩,就更让大部分人难以接受了。因此每一位知音,对沼泽而言都是弥足珍惜的。所以,感激你们的支持和喜爱!”

 

原创文章,作者:十三妹,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rockerfm.com/246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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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妹

他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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