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微博看到某乐队抱怨自己没钱,指责自己的乐迷们不愿意支持自己的唱片。
虽然觉得他的指责挺无厘头的,毕竟乐迷们也是在正规渠道欣赏你们的歌曲,买不买唱片是人家自己的意愿。可是转念,想到在网络高度发达的今天,太多人都依赖于免费的下载资源,渐渐淡忘了CD曾带给我们的特别的意义,以至于音乐人需要这样没有骨气地指责,不免还是有些悲哀。
尽管如今有些唱片离奇的标价和一些无用的周边让我觉得CD的意义在当下似乎有些变味,但我依旧是放不下许久以来的CD情怀。
作为一个90后,可以说是由于MP3这种在音乐界跨时代发明的普及,才让我真正地接触音乐。小时候用磁带、CD听歌时,年幼的我自然没有权力去选择买那一盒卡带、哪一张唱片,可当我拥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MP3时,终于我可以不再迁就父母的品味,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听想听的歌曲。而听的歌多了,便渐渐有了自己喜欢的歌手。
第一张专辑大概是王菲的《寓言》,时间太久,已经记不太清。那时候刚刚初中,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零花钱,一个月大概几十的样子。可能是某次补习的路上吧,路过唱片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看到了架子上的这张专辑。也许是因为封面上的Faye太美吧,又或许是看到歌曲列表中的那些歌名,每一首我几乎都烂熟于心,总之一瞬间的念头,就是想拥有这张薄薄的碟片。
这大概就是我CD情怀的开始。那时我甚至没有一台CD机,想听买来的CD只能用电脑的光驱,所以其实买来后也就是放在书柜里。可是我总有那样一种感觉,好像下载下来的歌是看不见摸不到的,随时就可能消失在我的记忆里,而当我买来一张CD,当我撕开薄薄的塑料膜,触摸到印刷精美的歌词本,然后再把它们安放于书柜属于他们的角落,它便真正地属于我了。这大概是CD带给我最初的意义。
直到初三接触摇滚乐,CD对我来说又有了更多的意义。那时宽带刚刚普及,论坛还没有衰退,一到休息日我就从早到晚地流连于各种文学论坛。一次偶然看到一段怪异得迷人的文字,我以为是现代诗,后来知道是一支后朋乐队的歌词。于是我去搜来那首歌听,这是我接触摇滚的最开始。那时还没有虾米,没有网易云,独立音乐人的歌曲很难在网上全部搜到,所以当我在唱片店看到那个乐队的CD,你们想象不到我有多兴奋。渐渐地我开始熟知城市里拥有较多独立音乐人CD的唱片店,藏在褪色门牌下的打口店,和老板聊天,接触越来越多优秀的独立音乐和经典乐队。那时CD带给我的意义,远不止“拥有”那么简单了。
后来慢慢懂得什么叫做版权,慢慢了解了那些独立音乐人、摇滚乐手的生活状态,寻找并收藏欣赏乐队的CD更是成了我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直到高中毕业我的零花钱都没有涨过,可那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我对CD的需求,所以有时为了一张唱片饿几顿肚子成了家常便饭。直到现在,想起那时莫名的执着,还会有些小小的怀念。
高二那一年拿着攒了许久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求着妈妈带我去买了我的第一部CD机。其实妈妈并不懂我对CD的热衷,可她还是带我去了。那时CD机基本都已经停产了,我买的是一部二手的索尼,一直用到现在。
当拥有的CD慢慢变多时,我渐渐发现,其实CD并不单单是一种记录音乐的介质,它的本身也是一件艺术品。封面的设计、歌曲顺序的安排、歌词的字体和排版、音乐人在扉页上的寄语和底页上的鸣谢、播放到最后突然跳出的隐藏曲目,一张有诚意的CD,每一处细节都在告诉你,这不仅是一张CD而已。
现在各种音乐类APP真的太方便了,音乐产业的发展让越来越多的独立音乐人得到重视,搜寻他们的作品也比几年前简单了许多。可是尽管这样,我还是时常会拿出一张专辑放在CD机里完完整整地听一遍,哪怕朋友说自己装逼。听着那一个多小时有序排列的歌曲,翻看着制作精美的歌词本,会让你觉得,这一张CD是有生命的,是在给你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就像我一直说,听一首歌是听一个场景,听完一张CD才是看了整部电影。
哪怕现在版权体系渐渐完善,在线音乐付费被提上日程,在互联网上也可以支持自己欣赏的音乐人,我仍会忍不住在街上寻找那些逐渐消失的唱片店。这是器物对于人的意义,是虚拟物品永远替代不了的。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割舍那份长久以来的CD情怀,哪怕这让我显得注定会被时代淘汰。
而另一方面,希望音乐人们在这逐渐快餐化的文化氛围中,依旧能对每一张CD的设计和编排负责,依旧在每一张CD中注入自己的心血,而不单单把它当做乐迷对自己的支持方式。因为这才是CD的最大意义,这才是让我们坚持着最后的CD情怀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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