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张炬:女友路路撰文《我和我的生死恋》

有话直说 怀念张炬:女友路路撰文《我和我的生死恋》

路路是大陆第一代摇滚女孩,参与并见证内地「新音乐的春天」,曾经是那个圈里的「大尖果儿」(形容女孩儿极其漂亮的词)、唐朝前贝司手张炬的女友,…

怀念张炬:女友路路撰文《我和我的生死恋》

路路是大陆第一代摇滚女孩,参与并见证内地「新音乐的春天」,曾经是那个圈里的「大尖果儿」(形容女孩儿极其漂亮的词)、唐朝前贝司手张炬的女友,辗转经历魔岩、凤凰卫视、SONY等音乐机构,时间地点变了又变,不变的是这一路,有音乐,有爱情,有梦,有朋友。

你说是不是一个女人太聪明了就会这样,男人就会觉得压力大,他想给你很多,但发觉你已经建设的足够好,他插不进来脚。

男人会说路路你不能那麼强,你自己换灯泡,买了植物自己往六楼搬,生了病自己开车去医院,晚上作噩梦,让自己平静以后把灯关了继续睡—还有什麼是别人能替你做的?

男人其实更愿意在女人的生活中扮演一个保护者的角色,而不是你独立、能干,你需要让他们觉得你会撒娇,你有很多事情做不了。

生死恋人

我写过一个剧本,主要是我和炬炬的爱情故事,也写了当时我们的生活,这些生活和我们的命运和成长有特别大的关系。 剧本叫「岁月的飞沫」,我给张艾嘉发过一份,很久没有回信,我自己都忘了的时候,她回信说:看了你的剧本,我很感动,咱们来拍一部电影吧!

88、89年时,我没工作,但也很少考虑明天是不是会活得下去。钱从哪儿来的,不知道、也不关心,钱特别少也能活。那时也没有人考虑房子车子。就是今天住这个朋友家,明天住那个朋友家,也真的能为了一盘带子从西城骑车子到东城。 画展,诗会,音乐,觉得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那时,我老跟崔健、蔚华他们一起玩,炬炬是更小的一帮,跟何勇他们在一起,他比我小5岁,70年生人。

别人叫我们PARTY GIRL,因为老去看各种乐队,我们就想做一个自己的乐队,尹惠有一套鼓,我做吉他手,当时缺一个音箱,别人告诉我张炬那里有一个。 那时他住在一个8平米的厨房里,脸上一脸的青春痘,养了一只狗,特别脏,我去的时候那只狗刚在他们屋正中间做坏事,就那麼狼狈不堪的时候—他看到我,很有趣。

然后就到了89年的春节,我一个人,想找一个人一起过,打了几个电话后,打到炬炬那里,他说好。 其实年三十那天是他法定跟家人一起过春节的日子,但他想我只有一个人,就带了他家人做的烧鸡、泡菜和酒来看我,从那天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过了4年,那时,我们住的地方特别远,在永定门那边,坐公车回家时,特别爱提前下车,然后走回去。那里有段铁路桥,横亘在我们头顶,还有很多工厂和工厂上矗立的大烟囱,北京的冬天,到处都是厚厚的白雪,只有粗壮的烟囱里静静地冒著黑烟,而你牵著爱人的手一起慢慢往家走,那种感觉非常好。

那是他的初恋,也是我所有爱情里最让我觉得动人的一段。 他教我弹吉他,有时我看他弹贝司,我特别喜欢贝司的音色;有时一起听一张专辑,有时他演出完了,挣200块钱,就够我们生活很久。那时老幻想以后有钱了会怎样,他说要给我买一个岛,我们幻想的未来都有彼此,是想一直过一辈子的感情。 直到95年夏天,炬炬出车祸……我不想再说了,他离开我时,带走了我之前的生命,然后,我也离开了魔岩。

新房客,小王子

想找这样一个人:能让你停留下来。 来到我生活中的人都是一个旅行者,停停,体验一下,然后就走开了。

前几天我看「万象」上的一个文章,叫」慢慢微笑「,是一个同性恋,最后得爱滋病死了,那里面说,有一次他半夜突然醒了,对另一个人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上帝,另一个人说上帝对你说什麼了吗?这个人说:上帝说,他把你给了我。

其实我希望爱情是这样的:你觉得这是命定的,双方都是上帝赐予的礼物。另外可以同甘共苦,能经历许多事情,走那麼远的路,然后我终於找到你了,就是这种感觉。

女人对感情和男人不一样,我一直觉得只有女人能真的了解女人内心的需要,但我特别喜欢男人,他们给予你的力量气味都特别不同,那些生活细节:他的外套挂在我浴室的门上,他的唱片和我的唱片躺在地上,他的牙刷和我的牙刷并排放在杯子里。这些东西都让你觉得特别甜蜜和真实,或者是早上起来做两人的早餐,我很喜欢那种感觉。

我特别自尊,不愿意让别人觉得我强制他做任何事,遇到抉择我会让他一个人做决定,那麼就像那个老故事,男孩选择时,总是选那个开口挽留的女孩。

尤其是,我一直喜欢孩子气的男人,所以我男朋友一直比我小,和他们在一起你确实需要花更多的心思,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我不喜欢成人,他们可能有才华,也有自己在世界上的地位,但他们说什麼都是在批判和教育,我不喜欢这样,这世界的确是特别讽刺,但不是说就没有美,而跟孩子气的男孩呆在一起,他们就会发现今天晚上的星星比昨天多什麼的,我喜欢这些。

老友记

如果让我选择,我更愿意交女朋友,「女人是我们被生活打倒后,把你从地上扶起的那个人。」我也喜欢那样的女朋友:到了70岁,还能谈天说地咯咯直乐,保持著生命的鲜活。

男孩子说喜欢我,因为我能给他们一种安宁,我喜欢这样,喜欢让朋友想起我,就感到有一种暖,一种劲,而不是,生活太难了,太累了我们都被它打垮了。

我经常跟我弟弟(朴树)说:如果你抱著幽默的态度,就不会老觉得生活欠了你。 男朋友也好女朋友也好,我们不特别跟对方要什麼,只是生命里存在著,你知道自己死去之前,希望身边有这麼几个人在,你就知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我还有个网友,他也是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个人,虽然我们可能永远不会见面,但他就像我的一面镜子,和我相互参照。

我和我的孤单和我自己

我太想生一个小孩了,单身家庭没什麼不好,许多父母双全的孩子仍然有问题。一个生命有他自己的人生要完成,但我会做他的朋友。

我跟我的那些男朋友都说了,如果有需要父亲出现的场合,就让他们去,他们都特别鼓励我要个孩子。

今年已经快过去了,我发现自己只有一次恋情,而且只有一个月。我对自己说你怎麼回事。 你说是不是一个女人太聪明了就会这样,男人就会觉得压力大,他想给你很多,但发觉你已经建设得足够好,他插不进来脚。

为什麼现在特别难找到一段爱情,青春期找到一个爱人,彼此看著对方慢慢成长,那种爱情是特别好的,而不是到三四十岁,那时内心已经没有太多波澜,心特别平静,这时再选择一个人,就不是最初那种选择的心情了,而且他没有看到你年轻时的容颜,真的特别可惜。

现在,我每天提一大桶水,去餵我的牵牛,睡莲,荷花,有时看到一朵花突然开了,那是自己灌溉的。然后每天都是一个人躺在黑暗的床上,有时看一个电影,看一本书,有时寂寞,有时想想爱的人,黑夜就这样过去了。

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快乐的事情是什麼?可能不再像20多岁时。 其实每个年龄阶段都有每个年龄阶段的美, 30岁以后,散发出来的那种美,跟年轻时是不一样的,我更喜欢女人这时。

我喜欢内心有一种安宁感,有时的躁动,对生活的失望、惶惑都是因为心里没有这种定力, 我现在特别想退休,想背个背包,放几本自己喜欢的书,一个随身听,一个相机,出去走。或者再上几年学,学艺术设计类的。

我跟生活的关系是:我从特别早就知道,这就是生活,但我有自己的办法,它爱怎麼著怎麼著,我还是按自己的轨迹走。 我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是我内心的一个准则,只有这样我才能活的好。 (完)
怀念张炬:女友路路撰文《我和我的生死恋》

来源:《时尚·中国时装》2002年12月号

策划、执行/祖菁 文/青稞 摄影/时小凡

2002-12-05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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