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信仰,这个光辉的摇滚符号现在还在吗?

有话直说 痛苦的信仰,这个光辉的摇滚符号现在还在吗?

虽然痛苦,但仍然坚持信仰。
编者按:本文来自第三方投稿,作者:深海鲸鲨,一位站在时代对面的人。原文标题《痛苦,但仍旧信仰》。

在老一辈摇滚爱好者的眼中,痛仰乐队是一个光辉的符号。这个符号属于硬核摇滚,属于最纯粹最直接的情感宣泄,代表着人们对很多事物的反抗和斗争,代表着一股不屈的信念。

痛仰发行的第一张专辑《这是个问题》里,就有一股青年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从《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到《愤怒》,这张专辑里的每一首歌,就像一只只在我们面前挥舞的拳头,诱惑着每个人心底的躁动。

最初的痛仰,一定是痛苦的。这种痛苦,源自冲突。追求的信念和冰冷的现实间存在着冲突。而在这种不可回避的冲突的面前,坚持自我是件可笑的事情。我们十分清楚自己渴望的是什么,我们也很明白自己力量的渺小。这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被困的理想在心里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我们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信仰带给人的痛苦,欲望和能力的差距撕扯着每一个人。

痛苦的信仰,这个光辉的摇滚符号现在还在吗?

当痛苦逐渐超越了人的承受能力,它就需要被宣泄。所以在痛仰的早期作品中,暴烈的吉他,狂躁的鼓点,歇斯底里的嘶吼随处可见。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宣泄。在喷薄而出的音符中,心中积压已久的痛苦逐渐烟消云散。

但这不是唯一的宣泄。

在痛仰的第二张专辑《不》中,有两首独特的作品。其中一首是安静的纯音乐,《坚定的信念》,另一首是与痛仰当时的音乐风格截然不同的作品,《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

《坚定的信念》这首平静的作品,像是一种慰藉。结束一天的奔波后,一个人在黑夜里倾听内心的声音,感受最本源的诉求。那一刻的喘息,就是这首作品渴望表达的意境。

嘶吼和愤怒吞噬我们的精力。内心获得快感后,痛苦得到宣泄后,空虚往往让人失落。这时的我们是疲塌的,就像电量用完的机器人,无精打采。就在这时,某种温柔而细腻的情感会在心里慢慢生长,像是干旱后降下的甘霖,滋润着伤痕密布的河床。

而这种情感的源泉,恰恰就是坚定的信念。只有信念,才能不断给予我们力量。

《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这首作品,似乎给未来痛仰的转型做出了预言。也许在当初,痛仰并未想过改变自己,只是想尝试一种全新的可能性。除了朋克式的表达外,痛仰是否可以创造出另一种承载情感的音乐。

也许是细腻的,迷幻的,感性的,总之痛仰想变化,想做出改变。他们不愿意被硬核摇滚的标签框死,他们要打破桎梏,他们想要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他们想变换情感传递的媒介,他们想要让音乐的表现变得更加丰富,更有生命感。

于是,《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就诞生了。

痛苦的信仰,这个光辉的摇滚符号现在还在吗?

而在随后的第三张专辑《不要停止我的音乐》中,痛仰的转型就没有任何预兆地来临了。

这张专辑作品的创作灵感全部取材于乐队成员在路上的真实生活感受。痛仰在短短数年内,足迹遍布了大大小小近千个地方。安阳,西湖,新疆,西藏……痛仰走在路上,不曾停止。

公路漂泊的经历让痛仰获得了一个沉淀自己的机会。在短短数年内,痛仰就像一个躁动的年轻人踏上旅程,接受洗礼,锋芒毕露的棱角被逐渐打磨,内心被风沙吹得粗糙,这个年轻人开始触摸到更多关于生活和世界的真相。他开始沉寂下来,不再吵吵闹闹,而是低声诉说。

这就是《不要停止我的音乐》背后的创作心境。值得一提的是,这张专辑的封面是双手合十的哪吒,而前一张专辑《不》的封面,是用剑自刎的哪吒。从用剑自刎到双手合十,从《不》到《不要停止我的音乐》,痛仰历经了蜕变。

用剑自刎是一种决绝的态度,要么疯狂而彻底地表达自己,要么灭亡。而双手合十是一种境界,不仅保留了自己内心的追求,又和外在世界有了更多的融洽,并由此和世界达成和解。过去痛仰对这个世界说,不,我们不要你们那一套,恶心而低俗。但现在痛仰说,不要停止我的音乐。针锋相对的抗争过渡到平和温厚的释然,这个过程,恰恰就是一个人的成长。

一个人不会愤怒一辈子,就像三十岁时我们不会还像二十岁时一样充满激情。人的成长并不等同于妥协和腐烂,而是内心价值取向的重新确认,重新明白自己需要什么,重新明白自己最渴望什么。在自身能力和自我追求中,在现实和理想中,找到一个动态的平衡点,然后不断向这个平衡点靠近。

痛仰在巡演中成长了,路上一切所见所闻让他们的世界变得更加开阔。他们开始重新推敲过去坚定不移的信念,重新确定信仰。我想大胆地猜测,过去,音乐对痛仰而言,只是一个表达的工具。痛仰把自己渴望表达的,都隐藏在字里行间和音符里。

但在几年的演出过程中,痛仰渐渐发现,音乐创作的动机在对这个世界认识的加深中渐渐变得多元化。过去只是想宣泄,想抨击,而今,似乎有了更多值得唱出来的感情。梦想,友谊,爱情,友情……在过去的信仰之外,还有很多珍贵而美好的。

并且,音乐本身也不再是一种工具,而是一件真正令人热爱的事物。痛仰开始扎根进音乐制作的研究中,从《不要停止我的音乐》开始,编曲的复杂性和华丽感逐渐明亮。音乐和文字一样,都是情感和思想的载体,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并因此值得钻研。

作为听众,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痛仰蜕变后带来的作品,让耳边的体验更加丰富,更加具有层次感。同时音乐内核不再单一,反而变得更加多元化。我想,这也是《不要停止我的音乐》被人称道的原因。

痛苦的信仰,这个光辉的摇滚符号现在还在吗?

《不要停止我的音乐》后,痛仰推出了一张迷你专辑,《盛开》。短短的六首歌,更像是上一首专辑创作后留下的意犹未尽。这张专辑中,我最爱《空隙》。

这是一首被诸多网友称为遗珠的作品,被《西湖》《公路之歌》《安阳》这些广为人知的音乐的光芒掩盖,虽然优秀却有些冷清。

相比其他作品,《空隙》的内涵更加难以把握。闲散随意的吉他声背后,虎哥慵懒而漫不经心地唱出歌词,就像在画布上随手勾勒,一切随性而为。但这首歌的编曲在我看来却是所有作品中最让人惊艳的。

一个作品的编曲是否成功,不在于动用了多少种乐器,不在于听上去是否足够华丽,而在于是否融洽地营造了某种合适的意境。在我看来,这首歌的意境就非常和谐,与歌词两相呼应。灵感在脑中爆炸的那个瞬间,那一刻像电流般流经全身的感触和情绪,痛仰把它们完美地封存了起来,在这首作品中巧妙地和盘托出。

《盛开》这张专辑,让痛仰对音乐的掌控力有了一个新的体现,更加细腻,更加入微。

《不要停止我的音乐》之后,痛仰的信仰开始融入了对音乐的追求。他们想要做得更好,想要做得更加精致,更加尽己所能。就像一个逐渐走上求知之路的学生,痛仰开始想要在音乐方面取得更高的建树。

痛苦的信仰,这个光辉的摇滚符号现在还在吗?

“这支乐队,死磕的时候被扛成大旗,试图和解时又被错认成楷模,时至今日,在竞相催眠的时代里,却偏偏把自己酿成了水,变成了充盈剔透的精神透镜。而你我这些微光,则决定着透镜反射的颜色,决定着精神所能投射出的强度。

新专辑的诞生,更像是一次再造的过程,沉吟着要在这泥沙俱下的漩涡里,去见证本真。那些曾经重要的,谁又敢说不再重要,越过那些态度与立场的陷阱,我们所听到的,是他们全无修饰的坦诚,和隐而不发的力量。你的,我的,他们的,所有变成碎片的梦,在专辑中被一片片拼起来,越来越清晰。我们散射着的光芒,通过他们的音乐,被反射回来,让我们自己照耀彼此,再次尝试着,去消融黑暗,聚拢希望。就让这庞然广大的泥沼之地,这荒谬与疯狂之乡,永无可能把我们吞没殆尽。”

这是专辑《愿爱无忧》的专辑简介。在专辑推出后不久,痛仰乐队接受了网易云音乐的采访。在视频的开端,乐队主唱高虎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向往这种嬉皮,或者向往波西米亚也好。或者吉普赛比较游荡的这种状态。我特别喜欢,我不喜欢就一种状态,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我喜欢去改变。”

面对新专辑《愿爱无忧》推出后,网络上两极分化的评论,高虎诚恳地说,他认为这恰恰是一件好事。有争议有不同的看法往往比单一的赞扬更好。而乐队吉他手田然也表示,对于做音乐的人而言,更享受的是制作的过程,从无到有,而不是外界的评价,那并不重要。吉他手宋捷补充说,对于音乐,更重要的是聆听后自己产生的遐想,以及遐想带来的回忆中一同经历的时光。

而对我而言,我不能否认自己对《愿爱无忧》这张专辑的喜爱。同时,听了这么多年的歌,这是唯一一张专辑里所有音乐我都很喜欢的专辑。我想这是我的福分,我对音乐的口味和痛仰此时此刻的表达形成了完美的共鸣。

在这张专辑中,痛仰不再只是创作简单的摇滚乐,而是融入了一些雷鬼乐的色彩。这带给了我全新的,完全不同的体会。我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和雷鬼乐存在可能性,但在痛仰这种专辑中,我获得了一次精神的高潮。

如果让我选择一首作品来概括痛仰在这个阶段的精神,我会选择《戴着镣铐起舞》。我想这是一首实验性的作品,在这之中,痛仰渴望表达的精神内涵变得隐晦,似乎只有歌名最为直接地传达了某种态度。

但恰恰是这首大胆的音乐,在我看来,是痛仰这时内心状态的最好写照。痛仰是戴着镣铐的,就像一个人内心正在承受的痛苦,但是为了信仰和追求,他还是愿意起舞,愿意咬牙忍着疼痛和重负,换取内心的畅快无比。苦中作乐不是一种滑稽,而是真正的和解与超脱。

歌曲的最后,痛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戴着镣铐起舞”,这是来自心底的呼喊,也是最本真的诉求。不断盘旋上升的音符中,灵魂也逐渐变得轻盈,像是离开躯壳,在空中轻盈地飞舞。本我和超我彻底地割裂开,彼此远离,不再折磨夹在中间的自我。这是最完美的状态,没有痛苦,不失信仰。

痛苦的信仰,这个光辉的摇滚符号现在还在吗?

2016年8月,痛仰乐队发行全新单曲《支离》,一个月后,又再次公布另一首崭新的作品《午夜芭蕾》。这两首作品糅合在一起,构成了痛仰最新的思考:于泥沼般的废墟之上,重新寻求属于自我的真实与自由。

这两首作品的内涵和上一张专辑《愿爱无忧》一样,晦涩难懂,拐弯抹角。但音乐表达力却又上了一个台阶,特别是《午夜芭蕾》。这首有些电子感,有些迷幻摇滚色彩的作品,让痛仰又多了一种新的表达渠道。

《支离》则没有传承《愿爱无忧》所洋溢的那股唯美、博爱、欢畅的氛围,而是用黑暗、压抑与沉重,取代了先前的明快、惬意与松弛。痛仰把对当下的思考和观察,揉进了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中。并在纷乱的世相中明确了自己坚定而决绝的立场。同时,《支离》也正如虎哥所言,“我喜欢去改变。”

在《午夜芭蕾》的作品简介中,痛仰说他们在探讨关于空无的哲学思考。这是一个复杂而深远的命题,但痛仰勇敢地提出了它,并且用音乐为我们搭建了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戏子,不断经历浮华的场景,在千变万化中努力触摸空无的轮廓。

从硬核摇滚,到公路摇滚,再到雷鬼乐,而今是电子感流利畅快的音符。痛仰对音乐的追求从未止步。也许在尘世的生活难免痛苦,但他们没有放弃,仍然带着信仰,不断前行。这个时代也许是浑浊的,浮躁的,复杂的,但痛仰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最初的愿望是什么,从始至终,这都未曾改变。

在《支离》的歌曲简介中,痛仰说了这样一句话,水很柔软,却可以滴穿坚硬的石头。我们还在表达,但并不仅限于挥舞的拳头。痛仰没有被世界改变,他们的拳头在心里挥舞着,却温柔地唱出每一个音符。

虽然痛苦,但仍然坚持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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