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部分人来讲,摇滚只存在于他们生活过的八、九十年代。他们的记忆里曾有着一批披散着长发,在舞台上,在校园里乃至大路边嘶吼到声嘶力竭的青年。
现如今,这些人偃旗息鼓一般消失在大众的眼前。
曾有人问过,当年那些愤怒的摇滚青年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还活着。他们牵着他们的姑娘也走进了这个新时代。
今天在这里我不想和大家谈论任何摇滚作品。关于摇滚乐,我们真的可以谈论吗?
用文字形容音乐本身就相当可疑,就像诗歌一样,无法被翻译。音乐的存在本身就是让文字或图释失去了机会。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自己。
前几天我的朋友老黑在黑豹乐队的那首无地自容下面@了我。除此之外没有说别的,但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他的表姐要结婚了,嫁给了一个男人,一个有钱的男人。家里人通知他回去参加婚礼,电话里特意要求老黑去把他乱糟糟的头发修理一下。
临走之前老黑来我这里借走了一双皮鞋,他说这样看上去或许体面一点。
在老黑成长到有一定的思考能力的时候,开始喜欢上黑豹。
黑豹乐队业已成立三十余年,老黑没有赶上黑豹的辉煌时期,但是他却陪着黑豹走完了整个下坡路。老黑早就学会不再与人讨论摇滚,因为他知道,若是他跟别人说起黑豹,
别人只会说:我更喜欢美国队长。
在今天,“喜欢”这个词太被轻浮的滥用。
我不想告诉别人我喜欢摇滚,因为我怕他们会认为我的喜欢,和他们喜欢别的什么很酷的东西一样。
我喜欢的摇滚是有主见的表达真正的价值观和情绪,是对真实的坚持。而不是用华丽的旋律外衣去包裹市场。
13年的时候黑豹发布了专辑《我们是谁》,距离上一张专辑的发行已经过去了五年。我们不难想象这五年里乐队在沉寂中是有多么孤独困苦。
这张专辑里有一首《我们》,它借助一个“人潮人海中”开头,说尽了这支乐队的辛酸和坚持。
嘿 我们是谁
人潮人海中被包围
来来又回回
可梦依然没被撕碎 被撕碎
这首歌里的“我们”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自己。
我们曾经的理想或许已经被生活的责任所代替,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们也不再“摇滚”。如果现在的你依然每日奔波在梦想的道路上,那你一定很累吧。
热爱摇滚的我们依然是个普通人。
早高峰的地铁,驶向我的第一班车我还是没能挤上去,排在我前面的中年男人显然付出了比我更多的力气,但依然气鼓鼓的站在我前面。
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如果我有机会打开这个中年男人的手机音乐播放器,我想我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其中应该有黑豹、唐朝、崔健……
如此的话,我或许可以和他聊聊,然而我能说什么呢?
“我也很喜欢这些乐队的作品……”,这种乏善可陈的开篇本身就充满着无话可说的气氛。
我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就像你见到的其他中年男人一样,没有棱角的额头上发际线早已退居二线,夹着公文包西服笔挺。
这个年纪的人需要格外细心的打理才不至于显露疲态,否则,面对像我这样的年轻人的目光,心里不免要嘀咕“赵家的狗何以多看我两眼”。
但这又如何呢?他也许就是二十多年后的我也未可知。
他的公文包或许可以是赵明义的保温杯,他的小孩或许和郑钧的儿子一样大。他或许也在该疯狂的年纪疯狂过,所心所欲,任性自由。
而如今,他不过是承担了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不敢再痛快犹如疾风之末,不敢对情人说爱如枯草。
我们距离仓皇的中年还很遥远,但你是否也曾在莫名中被生活的钝重所击中?
想起经常在火车上看见的,靠着窗睡着了的中年倦容。曾经的少年不知赶了多少路,才变成对着城市的霓虹一言不发的我们。
当你真正理解摇滚,你会发现“什么是摇滚变得越来越不重要”,我们更多的会去关注生活的本身。
渐渐的,我们对于愤怒的表达不再表象化,我们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另外一种思维方式。
我们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被摇滚改变了一些,愿意独立思考、愿意追求真理的一面,在最热血的年纪里,被摇滚乐这个催化剂给推动了。
每个人性格不同,在摇滚乐带来的思考中,对于世界的看法、对待生活的姿态各不一样。
在我看来,我们交际并非只有相同的爱好,或许我们还有着相同的经历,也许是跨过种种形式所探求的问题:我们是否有可能窥见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毕竟,这是在失败的乌托邦里,唯一值得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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