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新专辑《神经志》确定发布之前,丁世光每天还是在不断地自我否定中度过。
就算是这之后,不管是乐评人还是音乐人都对去年年底这张横空出世的专辑一致好评,在丁世光的心里,他却只有一个感觉:
“这事终于是完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跟自己较劲,终于可以放过我自己了。”
在采访丁世光之前,我都在想要如何来定位这个人,是被林宥嘉、常石磊、周笔畅都疯狂打call的音乐人?亦或是蛰伏流行音乐13年的优质创作人?
当我和他聊过之后,我觉得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
一个人到底对音乐的热爱可以怎么形容呢?
丁世光让我看到了一种不同的模样,不同于那些想要拼命展现自己有多热爱音乐的刻意澎湃,不同于历经多少苦难来表达对音乐的渴求渴望。
在我看来,音乐是自然存在于他生活的一部分,它真实有生命力,充满着各种奇遇和未知。
他说,“创作本身就是一种我对生命的探索和渴求。”
2004年1月1日的时候,丁世光写出了一首歌叫做《一口》,他说彼时他和当时的女朋友感情甚好,如歌里一般一起买家具,一起穿了三个耳洞……
丁世光告诉我说,音乐似乎有着很奇妙的宿命感,他们后来的命运就如同这首歌一样,瞬间坍塌。
我甚至记不起 和谁费尽力气
搬来家具
又跟谁一起 穿了三个耳洞
只是前一天夜里 晚安的时候
怎么忘了抱你
在丁世光眼里,音乐成为了一种预言式的符号,让他始终保有着一份好奇心。
不管从小就在家里为大人表演唱歌,还是大学时作为校园乐队的主唱,丁世光对于这个世界的表达欲望好像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十三年,他创作的《Catherine》成为彼时陶喆《太平盛世》中首次收录别人原创歌曲的作品。
他为林宥嘉创作的《心酸》、《宠儿》、《我已经敢想你了》让原唱者称是有光芒的音乐作品;
他为周笔畅创作的《毒蘑菇》成为了笔亲的应援歌曲……
2017年12月25日,在HipHop当道,EDM崛起的这一年里,丁世光带着《神经志》这张专辑突然杀进了流行乐坛。
真实的乐器和十首全部来自生活灵感创作的作品,让很多人听到后称:这张专辑让他们感到重拾了R&B的荣光。
对此,丁世光说,“讨论不同年代的风格,是从流行音乐发展的角度来看待,但是朋友之间讨论喜欢的音乐的话,我们会说的是哪首歌好听。”所以,“风格可能是会过时的,但好听永远都不会。”
在我们聊天的过程中,丁世光给我最强烈的感受就是:音乐、创作这些都不能称之为工作。
“这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他和叶喜儿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起外出去观察各种各样的人,叶喜儿是这张专辑的制作人之一,专辑中的女声部分也全部由她完成。
他们会设想着如果把自己投射到那些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的身上,都会有怎样的感受,生命又会有着哪些不一样的色彩。
专辑中《如果我们当时一起会怎么样》就源自这样的一次设想。那天,他们原本要到附近的学校去收集一些校园里的声源,在这过程中,他们听到了一对校园情侣的对话。
女孩抱怨男孩这次考试没考好,很为将来两个人不能考进一所学校而担忧。
那一瞬间让丁世光和叶喜儿忽然联想起若干年后的这对情侣可能会面临的命运景象。
于是有了那句“毕业的时候,你的学校我没考上”。
毕业的时候你的学校我没考上
慢慢也就彼此淡忘
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过来,他们会一起穿梭在首尔、台北、广州、北京的各个街头,去感受和审视专辑里的作品。
这种对音乐、生活甚至周遭的生命的敏感让他们时常感到很庆幸。
“庆幸自己还对这个世界还有感受啊,如果当你发现有一天你对周遭的一切感到麻木而不自知,失去了敏锐性,这种感觉会让我感到可怕。”
专辑中《Simon》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下创作出来的,这首歌是整张专辑中时间最长的一首,浅吟低诉式的演唱,倾吐着当下很多人似乎都存在的困惑与低落。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真实,这首歌成为了当时在微博票选里,网友们最喜欢的一首歌。
Simon I just don’t know
该往哪里走
盲目还麻木的走
Simon 我还不明白
为什么命运捉弄我降落在这个错误的星球
歌曲结尾那段很长的弦乐部分曾有很多音乐前辈建议他拿去,可在丁世光看来,那段存在的意义是把整首歌的画面推进了一个广阔的星球视角:尽管我们或许都曾怀疑过“命运为什么捉弄我,降落在这个错误的星球”,但最终,我们还是希望对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和自己抱有一丝希望。
丁世光在音乐的创作上有自己独到的视觉感和空间感,专辑刚发行的时候,很多网友的第一反应好多都在说像陶喆、像李荣浩、像方大同……
对此他和我说,“我很理解,但我觉得大家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哈哈。”
玩笑过后,在他和我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这种不一样其实显而易见。
在丁世光的印象里,在他10多岁的时候,他把姥姥家的一盘录像带里韩国歌手金建模的一首《借口》翻来覆去听个不停。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深受Babyface、Boyz II Men和R Kelly这些音乐家的影响。
当他走上创作这条道路的时候,他始终告诉自己,将来也要做像自己最尊敬的音乐人Babyface那样,写出善良正派的高品质音乐。
“音乐作品其实是反应人的性格和状态的,人与人之间有多么不同,创作出来的内容和气质就有多么不同”。
只要听众稍微用心去体会,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每一位唱作人,每一个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一开始要模仿谁,或者要参考谁的经验,这些其实都是会听众被听出来的。”
他告诉我,“只有真心表达自己而创作出来的作品,才会打动听众。所以我不需要着力去证明我不像谁,我其实更期待能有人听得懂自己的表达。”
如果你听过专辑里那首《不散的宴席》,你第一时间绝对想不到当时丁世光在创作的时候是哭着写完的。
这首歌最初是为他过世的父亲创作的,在常人看来,这首歌曲里所传递出来的funk节奏元素怎么听也不像是对逝去生命的感情状态。
丁世光说,“世界上的离别太多,你起初经历的时候是哀伤的,而当你面对身边不论是亲人、朋友的相继离去,你会发现你哀伤不足以形容这种感受。”
“它是一种空。一种生命的伦常,任何人都无法将它停止。”
于是这首歌里,我们听到了绵延不绝的和声和循环往复的歌词。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想着你 想你 我想你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记得你 记得 是你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想着你 永远 不会忘记你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记得你 记得 YEAH
我们身处的时代信息爆炸,变幻莫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什么东西在变,可是难能可贵的是有些东西我们选择一直没变。
你活着,你有感受,并且庆幸的是你的身边有一个人和你一起感受着这一切的人。
其实歌迷也是如此,丁世光告诉我说,难能可贵的是有人真的听懂了你的音乐,这种缘分是让他最为感激的部分。
我想到在采访的过程中,他和我描述的画面:“你写一首歌给人听,就像是有人站在蹦极台上,你的音乐可能只是推他一下给他助力带他坠入那种情绪,这很容易。可当我有一天可以在现场演唱歌曲给他们听的时候,我想告诉他们,我要和你们一起跳下去。”
听到这的时候,我知道,对于未来的路,他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并且充满期待。
而我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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